这琢磨着,左右还得去与杜氏请安,茱萸便与李婵别过,便径直去了南厢。
正赶着,遇上杜氏身旁的春桃来请,“大小姐,夫人等你多时了。”
茱萸笑笑,“今日倒是有劳你亲自来请,往日不都是夏红姑娘来的么?”
“夏红不便在府中走动。”想着方才说的欠妥,春桃又改口道,“大小姐关心奴婢们作甚,还是快快与奴婢去见夫人罢,去晚了,夫人怕是又要责罚奴婢了。”
还未进得南厢,就见着几名小厮在门外候着,一看茱萸来了,便要家法伺候。
彩莲吓得直往茱萸身后躲,茱萸厉声呵斥,“混账奴才!好大的胆子!谁给你们的狗胆!就凭你们也敢动我?”
小厮一愣,抡起的棒子又垂了下去,一下没了底气。
“呵呵,好大的架子。”杜氏冷笑而出,“你这坏了规矩,自该领罚,怎还有脸面在这里喧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天我就是要在整顿家规。”
茱萸行了一礼,笑道,“萸儿坏了规矩,当罚得。然,我这刚从寺中求得的平安符,还未交予爹爹,实在不敢受罚……萸儿怎么都不打紧,只是若是拖延了交符的时间,爹爹有个什么不顺当的,怕是大娘您也担待不起,您说是么?”
大夫人冷笑一声,“倒是长进了,敢拿老爷来压我了。”
“大娘言重了,萸儿不敢,只是就事论事,爹爹的事可不得上心些。茱萸粗苯,自比不得三弟得体,胳膊肘从来不出院里,自不会有这坏规矩的事儿。”
茱萸余光一瞥,且见杜氏早已气得面色发白,又说道,“大娘房中怕是杂事繁多,茱萸这就不先劳您操心了,且先退下,改日再来与大娘请安。”
杜氏将茶盏狠狠摔落在地,“小蹄子!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茱萸眼皮也不抬,带上彩莲便离去,徒留杜氏在身后捶胸顿足。
正文卷 第五章 波涛暗涌(一)
虽是寒春,御花园中依旧奇花闪灼,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平坦宽豁,乃是鼎湖亭所在。
周昶景下了朝,支开太监们,独自便往此处而来。
“四弟,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周昶景随手拾起薄石片,往湖心一飞,泛起一片漪澜,一道道散落于无形。
周筠生笑道,“只是在此歇息片刻。”
“难得见你也有走神的时候。”周昶景一双眼光射寒星,唇方口正,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他望着湖面,心内沉思道,“年少时,我俩总是瞒着母后,偷跑到鼎湖亭扔飞石玩。那时候总是输给你,朕还赌气,说你胜之不武,活该做一辈子散人。现下,倒真是羡慕你这般逍遥自在。”
周筠生起身,缓缓行了一礼,“皇上言重了,孩童戏言,岂可当真。”
周昶景眼眸一沉,墨化眉上再无半分喜怒,“直隶这帮人趁势而上,朕始终不放心。”
“无非是帮顽固子弟罢了,圣上何须忧虑。”周筠生跪地正色回道。
周昶景风姿灼灼挺立于亭心,远看着一身帝王气概,天威难挡。他面上虽是笑着,却又隐隐带了几分愠色,“好,那朕也不同你绕圈子了,你倒说说,如何个无忧法?”
“勿落一族居于塞北五十年有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前次,勿落九王子耶律齐刚屠了关海一城……”周筠生暗暗攒紧了手心,“守城的战将郭飞却不战而降……而朝中无人上奏此事……皆因郭飞乃太师之妻弟……”
“哼,朝中这帮酒囊饭袋,空拿朕的俸响,如此大事,却不上秉天听,实在有违天恩!”周昶景脸色煞白,双唇略抖,狠拍了一声石柱,“真是一帮混账奴才!只知有孙琦皓,却不知有朕,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直隶叶家,有子名唤琮,倒是可造的将才,再夺关海城应不是难事。”周筠生思量道,“塞北关内又都是杜氏族人私田……李原吉若同往,想来事半功倍。”
周昶景听及此处,也觉周全。
“倒也不失为一个替补良策。只是李耿这老头实在迂腐,先前言语上冒犯先帝,又与朝中一众老臣不合,朕才不得不将其贬了三级,着其待罪在家思过。他儿子李原吉本因此次直隶督办有功,早已升迁一级。若再派往关海,少不得又要给些恩赏……这事倒也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