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贫僧心悦你_作者:格沐子(63)

2018-02-17 格沐子

  巡城卫经过,阿绯抬头看了一眼。忽然瞥见一个熟人,“谢留风?”

  谢留风闻声扭身来看,吃惊不小,“方侧妃?”

  阿绯懒得纠正他,朝他摆摆手,“没事,你忙吧。我就是打个招呼。”

  谢留风反倒是不走了,“嘿,真有意思哈。方才禅机大师和贫僧打招呼,转角遇见您也和下官打招呼。”

  “馋鸡?”

  “是啊。”

  阿绯一下子站直了,“他去哪儿了?”

  谢留风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往那边去了。哎——方侧妃您去哪儿啊?”

  “保密!”

  禅机距离阿绯不远,她紧跑几步便于熙熙攘攘人海中一眼看见手持佛珠的他。

  佛语:人生而为人,皆是为了重逢。

  今生我与你遇见,承蒙前世你我牵绊至深。

  前生的因,今世的果。重逢,无非报恩亦或还怨。阿绯觉得禅机一定是来与她报恩的,不然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出家人会被她缠上呢?

  便是行在人海中,他却从不惹片片尘埃。阿绯看着他,脚步不自觉得跟随禅机的步调。

  禅机忽然停住了脚步。

  阿绯站在他的身后,远远地。

  禅机转身,秋风吐纳,人海尽头,悄然立着一个姑娘。姑娘看他,眸胜皎月。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他仿佛穿越星海万顷,拨开眼前缭绕,一眼便将她找到。

  他看她时的刹那芳华,眸中惊讶,阿绯想要一辈子留住。

  阿绯遥望着禅机,她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若日后分离,就算相隔万里,就算跋山涉水,我也一定去寻你。

  阿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是僧啊,他的眼里只有佛。

  禅机在等她,阿绯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馋鸡。”

  禅机开口,“偷偷出来的吧。”

  阿绯心有忐忑,“你呢?要离开吗?”

  禅机却摇头,“走吧,带你见一个人。”

  禅机说要带她见一个人,阿绯便没有问见谁。双人并行,默默无语,但阿绯觉得很满足。唐家,九贤王都丢去一边吧。

  路越走越熟悉,直到入了那条葫芦肚的胡同,她才察觉不对,“馋鸡,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禅机看她一眼,推开了眼前半掩的门扉,“进来吧。”

  枇杷树亭亭如盖,院中荒凉如故,树下的断弦琵琶依旧。阿绯的腿却有千斤重,她心有惶惶,不安的看他,“…馋鸡…”

  禅机转身往里面走去,阿绯忽然周身发凉。她跟上去。

  宅院不曾变过,恐怕唯一的变化就是这里的枯敗又添了几分。

  禅机进屋,被砍坏的床,爬满蜘蛛网的墙角,还有幽幽飘荡的帷帐,一如当时。

  香案上的灵位落了灰,亦无人烧香。

  阿绯看着禅机点了一柱香,拜三拜。袅袅升起的青烟,孤独而又寂寞地消散在这破败的房中。

  禅机转身,“施主也上柱香吧。”

  阿绯呆呆地看禅机,目光又转回到灵位上。

  显妣方津津…

  九贤王的话出现在耳中,“你娘姓方,你自作主张,改随母姓。”

  禅机什么都没有说,眼神却告诉了她。

  枇杷叶落,薄云无情。阿绯梦中,枇杷树下,曾有水袖翻飞,珠缨旋转。

  阿绯上前,双泪落两行,“她是…我娘…”

  第28章 馋鸡,抱抱我

  第二十九章

  香案被重新摆置,方津津牌位前的香火袅袅升起。禅机念一声佛号,转身自屋中走出,只见院中的阿绯很安静。她坐在枇杷树下,手上拿着那把断弦琵琶。白衣广袖,黑发泼墨,留一个孤伶伶的背影给他。

  身后有声音,阿绯没有回头。禅机听见她说,“馋鸡,你知道吗?刚才我坐在这里,忽然想起一场梦。梦里有个女人她就在这枇杷树下跳舞。舞姿很美很美。她看着我的时候,真的很温柔…可是,我却记不起她的模样。她就是我娘吧?”

  他看着阿绯的背影,知道她在难过,可斯人已逝,再难过又有何用?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禅机一定不会将她带下山。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白纸一张,重新添彩,未尝不是上天给的一次重生。

  阿绯将琵琶抱在怀里,瘦削的双肩轻轻拢起,“这个一定是我娘的。她一个人在这里,很孤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