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贫僧心悦你_作者:格沐子(93)

2018-02-17 格沐子

  他们之间,向来是她追着禅机跑。而禅机,他有他的信仰。既然他想要参佛悟道,那她就成全他,不再去打扰,不再去纠缠。

  不闻不问,就是阿绯对他的成全。

  禅机双唇微动,那眼中涌动的情绪,让她误以为禅机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

  阿绯在心底笑笑,要自作多情到什么时候才算完?更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份,多少人在盯着。不问,便是对禅机的保护。她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肆意妄为,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趴在禅机的后背上吹他的大耳朵。

  阿绯身后的宫人轻声提醒禅机,站在他眼前的是太子妃,他应与太子妃见礼。

  禅机抬眸看向阿绯身后的宫人,眸中似轻笑又似清霜,“给太子妃见礼?”

  宫人微顿,随后轻声道应,“是。”

  禅机唇角微弯,他的目光宛转,只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阿绯。在来之前,他就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他告诉自己阿绯的出嫁有他的责任,阿绯她不是自愿的。

  可是,当他见到了她,当她的长发已为别人挽起。禅机心里的妒忌,超乎他自己的想象。僧人,有两面。若心如止水,普度众生,那么成佛;若贪恋红尘,则成魔。

  禅机立在阿绯对面,清容瘦削,却面有坚毅。

  他不见礼。

  因为,眼前的太子妃,他不承认。

  阿绯却不知为何,今日见到的禅机,却变得如此奇怪。那灼灼的目光,竟叫她不敢直视。

  她移开眼睛,轻斥身后宫人,“多嘴。”

  宫人躬身。

  阿绯与禅机微微点头,垂眸欲与他擦肩而过。

  雪下得没完没了,越来越大,夹在风中。与寒风一起缠绵旋转。站在风雪中的阿绯与禅机,雪落至白头。

  阿绯走近时,禅机仍旧立在原处,没有让开宫道。

  她的气息传来,禅机与她正比肩而立,只不过一个向南一个向北。走向不同的路,就像分道扬镳。

  阿绯从禅机身侧经过。

  擦肩而过时,那藏在鹤氅中的双手紧握。他曾从竹鸡山上追至盛都,他曾在漫天大雪中看着她嫁人时走过的十里红毯,他曾倒在雪地中深切地感受绝望。

  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见她,为了阻止她嫁给别人。

  现在,他终于见到了。

  却对面不相识,擦肩如陌路。

  雪片扑打在禅机的眼睛上,他的心仿佛也被冰雪敲打。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紧握的双手,松开又紧握,紧握又松开。在她经过身边时,蠢蠢欲动,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她一把拉住。

  他想要满怀兴奋地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想要告诉她自己已经还俗。

  可是,这些似乎只是他的假想。

  他的阿绯,看他的眼神变了。她变得冷静,变得克制。禅机感受风雪扑面带来的微疼,几欲张嘴,却叫不出阿绯的名字。

  眼看阿绯就要离开身侧,禅机的腿微微作疼。

  阿绯颈间的雪毛被风吹佛,扫动着她的下巴。

  寒风无情,禅机双唇紧抿。

  阿绯的余光看见禅机忽然消失。

  她猛然回头。

  “馋鸡,小心!”

  几乎以额触地的禅机笑了,他闭上眼。腹胸间横着的是阿绯的手臂,那道不算柔软的力量,用尽全力揽住他,免他落地、免他受伤。

  禅机靠在她的肩上,方才险些将她压倒。

  “没事了禅机。”阿绯想要抽回手臂。

  禅机感觉到了,在宽大的裘衣与鹤氅的掩护下,他竟伸出了双手,围住了阿绯的腰身。腰身似柳条,曾经他不敢看,眼下却得以揽在怀中。

  阿绯一时僵住,灵魂似出窍。黑眸中,映出片片雪花…

  腰间的那双手,以不容反抗的力量将她压向禅机的身躯。

  阿绯被他带着,脚尖微动。

  她听见,耳边传来禅机极轻极轻地声音,“阿绯。”

  这一声阿绯,再也不是僧人禅机唤施主阿绯,而像是一个满怀深情的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呢喃。似将她的名字放在唇齿间咀嚼,反反复复。

  阿绯却忽然害怕了。

  宫人尚在不远处,要是被她们发现端倪,一旦传出去,禅机就完了。她想要推开他,可腰间的那双手却如铁钳,牢牢地钳制着她。

  她皱眉,裘衣中手上用力,“禅机,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