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钱嬷嬷笑道。“别人我还不敢说,不过二爷向来就是个最省事的人。他自个儿的事,通常也不受假手他人。否则就连三爷身边都还有两、三个个大丫头照顾,而二爷他为什么身边一直就只留我和宝祥?”她拍拍素素的手,安慰道:“我昨晚还说呢!二爷他要你过来,其实也不是来伺候他的,倒像是来给我做伴的。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素素一笑。总算松了一日气。
“啊,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好些了吗?”钱嬷嬷问道。“我再替你看看,换个药吧!”
她推辞。“不用麻烦了……”
“哎呀,你同我客气什么!”钱嬷嬷一面拉着她坐下,替她擦药,一面同她聊着。“说来大少奶奶也是命苦。你大概不知道吧!那时大少爷病得厉害,老夫人为了替他冲喜,才娶了大少奶奶进门。”
“冲喜?”
“唉,说起大少爷,也是他从小身子就不好,病病痛痛地长到了十八岁,那回病得实在没办法了,老夫人只好依着老说法,找了个女孩子给他成亲,想冲冲喜,也许还有个转机。可是,你说有哪个好人家肯将女儿嫁给这样朝不保夕的人呢?还不是只有找那些日子不好过的穷苦人家的女儿。”钱嬷嬷摇摇头,说道。“所以,谁不知道大少奶奶的出身不高,她自个儿也为此耿耿于怀,总觉得人家看不起她。加上大少爷五年前去世,她更觉得无人可依靠,又唯恐别人欺负她母女,所以架子端得比谁都大,让人家知道她厉害,不敢动她。”
她又道:“二爷、三爷也知道她这点心病,也都尽量让着她,不跟她计较。不过我告诉你,也是想你心里明白就好了,千万别再说出来。尤其千万则让二爷听见,他一向不许人在后面说半句大少奶奶的坏话。”
素素点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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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今儿个下午田管家拿来一封请帖。是锦祥当铺方老板后天要请您去喝寿酒呢!”素素遮上一杯茶给杜觉非,又顺手交给他一封请柬。
他接过请柬,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田管家说的吗?”
“咦,上头不是这么写的吗?”素素奇道。“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杜觉非正打开请帖来看,一时听说,大感意外,看着她。“你认得字?”
“嗯,以前我娘曾拿了一本诗本子,教我认上面的字,不过认的不多。”她走过来,凑在杜觉非的身边看着,犹追问道:“二爷,我真的看错了吗?”
“没有,你没看错,是寿酒没错。”杜觉非一笑。又间:“素素,你唸过书没有?”
她摇摇头。“我只背过一本三字经。”
“你想唸书吗?”他想素素资质聪颖,不唸点书实在可惜,便道。“我那书架上有现成的书,平日你要是闲了,可以抽空去翻翻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懂,晚上回来我再说给你听就是。”
“真的吗?”素素喜不自胜。“二爷愿意教素素?”
“有何不可?”他笑。“素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会是个好学生的。”
素素听他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只呐呐地说:“我不聪明,可是我会用功的。”
一日晚上,他见素素手上拿一本书,眼睛却是看着窗外发呆。又想她这几天总是痴痴愣愣的,不若以往专心致志,定是有什么心事,于是便走到她身边,柔声问道:“素素,你有心事吗?”
素素吓了一跳,回神过来。
“我……我……”她低了头,扭着手绢,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有什么话你就说啊!”他微微一笑。“否则光是放在心里也不济事。”
“我是想……明天是我娘的忌日。”素素红了眼眶。“她死了三年了,我又不能到她的坟上去上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原来是这样啊!”杜觉非见她快哭了,忙安慰道:“其实这也不难,不如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到上清寺去,我和那里的住持惟心大师很熟,以前咱们家里要做什么法事,也都找他帮忙的。”他一边替她擦眼泪,又道:“我请他明天替你娘诵经超度,办一场法事,这样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