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摆手:“不用不用。”
还没说完,就被沈昭思连拉带拽的扯了进去。
啧,难道“不用不用”已经不是很能代表拒绝的意思了?
上了茶楼,进了雅间儿,临窗儿还坐着两位公子。
周意堂瞧见长明,皮笑着打了个招呼:“长明姑娘。”
长明嗅着那熟悉的气息,咽了咽口水,道:“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各位慢慢喝,慢慢聊,下次我请客,再会,再会。”
季云疏将茶盏一放,吧嗒一声:“既然来了,哪有不喝上一杯的道理。”
又唤了声:“小二—”
小二吆喝着快步走了来:“几位客官,有何吩咐?”
季云疏瞧了眼僵住的长明:“再添一个茶盏。”
小二这才瞧见长明:“哟,长明半仙儿。”
唉,冤家。
长明抬着脸皮朝小二笑笑:“小二哥,别来无恙。”
小二也笑笑:“乌央乌央,照着您给算的法子,头发果然乌央了好些,黑汪汪的,还没谢谢半仙儿呢。”
长明咳了咳:“快去拿茶盏罢。”
废话恁多。
小二飞似的下去了。
沈昭思扶着长明坐在了桌子边上,长明很是自然地道了句:“多谢沈公子。”
沈昭思笑得体贴:“你一个姑娘家,眼睛又看不见,出门是很不方便,我在这城中还会留上许多日子,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来寻我。”
长明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又是好奇,锦阳沈家的公子来这县城里做什么,便多了一句嘴:“公子下榻何处?”
季云疏默不作声看了他们一眼,真是好一幅英雄救美郎情妾意。
沈昭思道:“就在这条街末的流云客栈。”
长明眉头一皱:“为何住在哪里?”
季云疏冷笑:“怎的,嫌那客栈不干净,衬不上沈公子的身份?不如请去你家里住住,想必沈公子很开怀。”
长明一本正经地拒绝:“我家不行,太小,就一间屋子。”
季云疏眯眼。
沈昭思闷红了一张面皮。
周意堂瞧瞧这个,望望那个,一声长叹。
窗外风光正好,远远瞧着临溪河细潺潺的蜿蜒而下,临河的屋舍错落有出。河岸的一溜烟青匆匆的贵柳缠着细袅袅的小春风。连着河面上撑船的船夫眉眼都似带着桃李三分情。
果然,春日正怡情,是个适合春心萌动的好日子。
☆、孤寡
小二给上了新的茶盏,又暗戳戳的将一盘点心放到长明面前,道:“半仙,这是小的送您的。”
长明欣慰,这小二,真会来事儿。
于是便舒心的拿起小二撂在她面前的勺子,摸索着舀了一勺。还没送到嘴边,便闻到一缕豆香。
“……这是何物?”
沈昭思:“像是豆腐酿。”
“……”
长明默默放下勺子。
周意堂打趣:“怎的?这小二送的点心不合胃口?”
长明笑笑:“我实在没那么喜欢吃豆腐来着。”
季云疏默默瞧了她一眼,道:“你方才说,那流云客栈怎的?”
长明咳咳两声:“那家客栈,还真不干净。”
周意堂来了兴致:“哦?怎么个不干净?”
长明手指下意识摩挲着竹杖:“去年秋,我承他家老板的请,去给他们家算了一卦。那客栈瞧着外里光彩明亮,但其实地下百来年前是个坟岗子,那客栈老板不听我的劝,暗地里请了个黄大仙在家里供着,压邪气。”
沈昭思抖了抖,问道:“黄大仙?”
“就是黄鼠狼。”
季云疏嗤笑:“怎么你一算就脱不了黄鼠狼?还是你们临溪县盛产黄鼠狼?”
长明啧一声:“马上就是你的临溪县了,积点口德罢。”
心里却道,果真是你们这群天杀的泄了我昨日在书吏府的事情。那流云客栈地下原先是坟岗子不假,但是后来又落户了个刽子手。那刽子手手沾无数幽魂,是个坟岗子上也敢敞开了肚皮睡夜觉的人,身上的杀伐血腥气早已震得的那群野鬼烟消云散了。这般说,不过是为了诳季云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