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堂将狐狸放到一旁的卧榻上,便自顾捡了案上的书册去读。
狐狸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太受宠也很烦恼啊。她不过是想去找瞎子唠唠嗑。周意堂坐着不动看了一晚上的书都没动弹一下,她不过刚才溜出了门,就被他起身逮回来了。
狐狸忧伤的抬了爪子,去捉灯盏外头浮着的小飞虫。扑一只,放一只,再扑一只,再放一只……
于是周意堂的书案上,一只巨大的狐爪暗影扫过一次,又一次。扫的那一句“轻红暗影小莲步,软娇喃喃千万声”明明暗暗,晦晦涩涩。
周意堂将书册一放,微喝了句:“别胡闹!”
狐狸在安安静静的氛围内得了这一声,吓的滚下了榻。
周意堂摇头叹息,走过来低身欲要将她抱起,余光却瞥见榻下的空隙里,露出了一角破旧泛软的布料来。
周意堂眯着眼睛两指捏住那布料,扯了扯,狐狸瞧在眼里,如同见了道士一般惊住不动。
倒有些沉,于是周意堂微微用了些力,一扯……扯出一只……颜色难以言喻的……包袱?
狐狸心痛的眯了眯眼。
她的家当,她的全部的家当哟。
自料不如天料,周意堂却并未如狐狸所想的那般打开看看,而是啧一声,嫌弃的将两指间的布料一松,起了身。
起了身,又用脚踢了踢,转身唤了句:“笙月。”
打外间进来个秀丽的小丫头,微微一福:“侯爷。”
周意堂用脚尖将那包袱朝她踢了踢:“将这不明不白出现在本侯书房里的腌臜物,扔了。”
狐狸抖了抖耳尖,腌臜物?
在笙月丫头低头去捡的瞬间,卯足了劲儿,肚皮贴地四爪一蹬,嗖一声叼走了包袱。另借着这股猛劲,冲出了书房,跳上了房梁。
耳听着周意堂在下头轻柔柔的唤道:“小狐乖,快下来。”
狐狸一瞥脸子,还是先把家当藏好了吧。
只是,藏在何处呢?
片牙儿似的月叫一片乌沉沉的云遮了去,狐狸眼睛一亮!
瞎子!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
☆、包袱
作为一个算命瞎子,必须得有一副宽敞又潇洒的心胸,才能在天道轮回面前做一个沉稳又体贴的先知。而身为一个算命瞎子,长明觉得自己真是潇洒的不能再潇洒了,原本瘦的没几两肉的胸骨心肠,也因为最近在王爷府过的残废日子变得宽敞圆润起来。
小肚皮上稳稳当当贴了几两肥膘,摸起来手感甚好。
长明吃饱喝足,抱了大黑在廊檐下边晒月亮,竟觉得此时自己的肚皮和大黑的肚皮手感十分的相似,不禁感动出一把辛酸泪。此回在季王爷府里,好歹也算吃回本了,受他几句凉薄话也不亏。
盘锦丫头今儿安静的诡异。
其实她也不想安静,但今儿听完王爷和姑娘的墙角,总觉得似乎自己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再瞧见姑娘,总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若是姑娘眼不盲,便随着天气赞一句“今晚的月色可真好”,也能展开一段自然又不扭捏的话题,合巧儿姑娘又是个眼盲的。盘锦思虑来思虑去,思虑顺着檐下的灯盏在风中打了几个摆,一计上心间。
盘锦睁了一双毛毛眼,问道:“姑娘,您听过云郎的故事吗?”
长明顺水推舟,推了个台阶给盘锦:“哦?没听过。”
盘锦嘿嘿笑笑:“这可是大京街上的妙音园子里最红的一台戏。”
长明哼哼一声:“说来听听。”
盘锦当即提了嗓子,起了身段:“话说先帝年间,平江郡出了个有名的才子,那才子降在平江一个古县里头。才子生的风流倜傥,俊俏有情,时人都说这么有才的必然是要成大事的。后来果然那才子在科举场上一朝高中,领了官衔下放任职,在任职的途中,于平江渡口救了一只白毛狐狸。那狐狸乃是一只道行深厚的狐狸精,一见如此风采的救命公子,便芳心暗许。狐狸是个有情有义的狐狸,她放弃了修行,幻作一个凡俗美貌姑娘以身报恩。两人也过了好一段美满日子。不巧的是朝里有个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的郡王,封地正在平江郡,那郡王下游封地,一眼看中狐狸变作的小娘子,惊为天人,便使了手段将小娘子强抢进了王府。狐狸小娘子与才子情深意切,自然不肯,与郡王日渐成仇,还背着郡王同才子暗中往来。一日,那狐狸小娘子正与那才子月下私会低语泪诉。不料被那狐狸身边郡王安排的丫头告诉了郡王,郡王勃然大怒,提剑而去,一剑将二人刺倒在地。郡王见心爱之人倒地不起,心头大悲,日渐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