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锦点点头,听见那加重的“绿衣”二字,也是脸色一变,语无伦次道:“国师,国师……”
长明拍拍她的手道:“别慌,扶我去看看。”
盘锦迟疑:“可姑娘,你的伤……”
“无妨。”
长明挨着盘锦的手站起身,朝四皇子如今所在的院子而去。
行至那院中,院中人来人往,长明唯恐耽着什么人往来行走,便让盘锦搀着她站在了廊下。那四皇子生来病体,便是如今四月深春,莫厚的披衣也从不离身。盘锦往常没少念叨季云疏为着这个四弟费了多少心思。李太医说是专门拨来照看季云疏的,不如说是专门照看四皇子的。长明此时站在屋外,觉着屋内那一息微弱的生气,都觉得心尖发颤。
四皇子的宫人在门口跪了一片,哭的哭,喊得喊。那一阵哭喊声呼天抢地,吵得长明甚是烦躁。又不是真的就活不过来了,这么哭闹有什么用?她正待要劝他们缓和些,忽听屋内摔出一只茶盏,另伴着一声怒喝:“滚出去哭。”
季云疏步至门边,一眼看见廊下的长明,微缓了脸色过来扶她:“你伤没好,怎么来了?”
长明心虚,她能说四皇子落水搞不好是她诅咒的吗?虽然她也知道,老天也不可能这么厚爱她,这么有求必应,但这也太巧了,就是心虚。
季云疏扶着她进了屋,暂且无暇顾及她的伤口,只略看了眼,确认没有出血,便没有多问。
长明耳边听着里间几个太医你言我语,问道:“太医怎么说?”
季云疏道:“还在瞧。”
略坐了一盏茶的时间,里头那群太医方才言出了个结果。长明耳尖地听着那李太医因着同季王爷的长期友好合作关系,便被推举做了那个打头羊。
打头羊思衬许久,才颤颤巍巍步至季王爷跟前,道:“王爷。”
季王爷道:“如何?”
李太医咽了咽口水,拭了把汗,道:“四皇子这是虚邪之症复发,看着应当与往常一样,但更凶险许多。脉象虚浮,高烧不止,又见那年荒涸之症。”
季王爷脸色微寒,声音微哑,道:“如何救治?”
李太医道:“臣等新改了药方,速去抓药煎来服下,若能早些醒来,想必是无碍。”
季王爷微松了口气,道:“方子呢?”
李太医嗫喏不答,长明听着都着急,问道:“老太医,你倒是快说呀。”
李太医这才憋出剩下半句话:“只是那方子上还缺一味附灵草。太医院仅有的一株上回已经给四皇子用了,如今已经没有了。”
季云疏起身道:“我派人去找,剩下的药材你们尽快备好。”
李太医忙答是。
季云疏又看向长明道:“先送你回去。”
长明不敢耽搁他办正事,忙道:“不用不用,你去忙,我有盘锦。”
那附灵草现在便等同于四皇子的一条命,季云疏未曾与她多作推脱,自顾去了。
长明随着盘锦回了住处,俯卧在榻上左思右想。一时为那小皇子担忧,一时为那得救后不知所向的狐狸担忧。
担忧来,担忧去,担忧进了周公堂。
梦里依稀听见一声轻唤。长明睁眼,觉出屋内狐狸的气息,忙转头问道:“狐狸?”
狐狸如今已化作原身一瘸一拐从窗后出来,步至长明面前,道:“瞎子。”
长明嗅了嗅鼻尖的血腥味,道:“你受伤了?”
狐狸疲倦地张了张嘴,道:“后腿受了些伤。”
长明听出她话里的疲味,道:“你在何处受的伤,可严重?”
狐狸不答,叼出一株嫣红的草串来,放到长明手边,道:“我从王府侍卫口中得知他缺了这草药,便去替他找了来。虽然他晕倒是因为身体弱,但总归不救我就不会旧疾复发,你帮我转交罢。”
长明将那株还带着水汽的附灵草握在手里,正要答话,却听屋外传来小丫头行礼问安的声音。随即响起季云疏的问话,道:“姑娘可睡了?”
长明脑子一热,抢先在屋内开口道:“睡了睡了。”
……
屋内屋外皆是一片沉寂。
狐狸盯着她,心痛,原那小子说的真对,他小三嫂比她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