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便报仇,却要无端拿墨子矜的孩子作为报仇的工具,他断然不会让她如此丧心病狂下去。
备下马车,不与任何人说,身旁无侍从在右,启程赶往偏远边疆的金国,也就是所谓的女真族,自来与大宋有着不共戴天的仇。
碰巧让买菜回府的佳丽看见,立马禀告给柔福帝姬。
“驸马去哪儿了?”帝姬早起便在闺房中刺绣,一日度一日,与驸马井水不犯河水。
佳丽只看见驸马鬼鬼祟祟乘着辆马车离开,隐隐有什么大事发生,奈何智商不够推测不出:“奴婢也不知。”
帝姬不紧不慢绣着鲜丽的鸳鸯戏水图案,不愿管他的事,淡漠道:“他爱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成婚四月来,他有几日是在府内的,屈指可数,成天往府里带良家少男,豢养在阁子里,每到夜里笙歌欢笑,搞得府内乌烟瘴气。哪次是她管过的,她这个帝姬当得真够窝囊。
比她晚出嫁的帝姬,都怀了,就她至今完璧之身。
佳丽曾好心好意劝说过帝姬:“他可以往府里带男妓,我们也可以,气死他!”
她的劝说没得来帝姬的认可,反倒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本宫堂堂大宋帝姬,你叫本宫淫乱,成何体统,驸马府不成了青楼!”
佳丽掌嘴,在不敢乱说话。
翻山越岭,路途崎岖险阻,墨子矜赶了几天几夜的路,愈深入边疆境地,愈是穷困破落,一路上随处可见流离失所的难民。
每遇难民,墨子矜总是忍不住停下马车,亦不看布袋里的干粮素饼仅剩多少,一口不剩给了难民。
难民一拥而上强迫头,跪地叩谢他的大恩大德。
墨子矜执着缰绳赶路,不回头。
他生于贫穷的农庄,无父无母,由非亲非故的奶娘扶养成人,相依为命。农田寡民的日子至今在他脑海活灵活现永不褪色。他记得,那时他常常光着膀子与脚丫,奔跑于田间追赶彩色的蝴蝶,踩坏了别人家的农田庄稼,回到家没少挨奶娘的打。
回首往事,奶娘追打他的画面,他不禁笑了笑,宛若春风轻拂,姹紫嫣红。
落在肩上的蓝白蝴蝶扇动柔软羽翼,以他的快乐为快乐,以他的悲伤为悲伤,朝朝暮暮不离不弃。
美丽一瞬,他嘴边的笑影被野风吞去,绝美的脸庞淡漠如画,宛若她刚刚看见的不过是幻觉,蝴蝶黯然神伤。
矜儿怎会不知主人心里的秘密,有一种恨藏在心底,随时间推移,不淡,只会愈来愈深罢了。
不远的一行凶神恶煞的山贼围住单枪匹马的人,正往前赶路的墨子矜用力拉住缰绳,让马儿停下。
骑在汗血宝马上的秀气男子持着缰绳,环视挂着刀疤的山贼,好心情不翼而飞,不悦问:“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费尽千辛万苦他才从家里溜出来,却不想出门没几步遇到这档子事。
山贼奸笑,好不含蓄:“我们是谁?哈哈哈……奉管,把钱乖乖交出来就好!”
交钱?男子掏出一袋分量不轻的银子甩了甩,轻笑嘲讽:“爷爷的钱,只给孙子!”
受到羞辱的山贼愤地拔出擦的霍亮的刀枪,对着马上的男子:“臭小子,把钱留下来!”
男子退后一步,看他们人多势众,刀枪剑戟,心里止不住害怕,伸手摸进靴子,欲拔血刃与他们生死一搏。
“住手!”一道磁性的男声制止他们。
所有人目光齐齐落向骑在马车上悠哉悠哉的墨子矜。听他口气不小,行头不似当地人,山贼猜疑他莫不是什么武林高手?遂不敢轻举妄动,时不时面面相觑,马背上的男子握紧血刃,静观其变。
墨子矜衣裳淡雅,青丝披肩,礼貌微笑:“麻烦各位兄台,让一让路。”
仅仅只是为了借过。
犹如五雷轰顶,山贼震惊地说不出话,目眦尽裂,一口热血涌入胸腔。
马上的男子肆无忌惮大笑三声,心情大好,觉得这书生意气的男子很有意思,胆子不小竟敢戏弄山贼。
气炸肺的山贼首领怒声命令:“弟兄们,上!杀了他!”
“呀——!”一窝山贼嘶吼声震天动地,犹如战场上的铁兵,乱刀冲向墨子矜。
墨子矜安之若素,静静等,等他们过来送死。
几下功夫,只听骨骼清脆如响心畔,仿佛他平日里咀嚼着好吃的炸鱼片,嘎吱嘎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