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淑感谢上苍,感激不尽。
“快上车吧,别让你爹等急了!”云夫人放开她的手,望着门口外停着的马车。
“大小姐,保重!”桃儿眼睛肿肿的却没有眼泪,不是没有泪,而是泪都哭干了。她是小姐捡回来的奴,效忠于小姐,如今小姐要离她远去,她比痛失了亲人还要难过。
鸾淑拥了她一把安慰,在她耳旁留下话:“桃儿,找户好人家嫁了。”
“不,我要留下来照顾云夫人!”桃儿摇了摇头拒绝,她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魂,断然不会想着自己怎么幸福快活。
鸾淑微笑,十分欣慰能有这么忠实的奴仆。拥抱了娘和桃儿,望了望府里的每个来送她的家丁,每张脸不管熟悉与否,鸾淑都认认真真阅过一遍,没了遗憾,背着轻装的包裹,里面只放了衣裳与胭脂,缓缓转身离去。
“大小姐,保重!”云府五十人齐声欢送她。
鸾淑离去的脚步加紧,不回头地钻进马车,她最怕的便是回头,回头过往她的双脚会软心亦会软,当软了下来她会不再没有勇气往前去。她不想要如此。
马车里,鸾淑,云老爷,两人都闷声不响,安安静静地听得最清楚的是市井喧闹的吟啼,孩童欢唱童谣的稚嫩歌声,和着风儿轻轻地吹进帷裳飘她的耳畔。
她甚至没想过会这么快,马车到了宫门,清脆的马蹄声停下,云老爷牵着女儿的手慢慢走下马车。明朗的天大亮,此时虽没有强眼的烈日,却也有些晃目。
云老爷出示了腰牌,严守宫门的禁军看过腰牌后才肯放两人进来。
踏进皇宫,云鸾淑的心如沙场上的擂鼓怦然跳动,一声声强有力。她昂首挺胸阔步,心蔚然。这一刻,是她死后第一次进入皇宫,一场血腥的风暴正在悄然等待着她来掀起。不久的将来,所有的仇与恨,都会转为现实,都会以血与肉作为代价;所有欺负过她的人,都会一个个接受酷刑。
她笑如姽婳,美丽且可畏。
今个儿由皇后娘娘亲自为皇上挑选新嫔妃,管事的太监已将二十名名门闺秀安排至了宫殿,粉刷刷的分成四排站,鸾淑便站在头排低着头。日上了三竿,那皇后娘娘还未到。
不少有大家闺秀抱怨:“腿都酸死了,那皇后娘娘怎么还没来!”
“是啊,皇后娘娘该不会是存心的吧!”另一名女子低声嘀咕。
聪明的云鸾淑充哑巴默默无言,祸从口出四字她比任何人理解的透彻。
管事的太监怒的来了句:“放肆,皇后娘娘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广议的!”
众女皆识相地闭了嘴,只有一名女子抱肩满是不屑,想来家境不一般。
云鸾淑小心留意着,站在这里都不是平民百姓,家中皆有亲人为官,鸾淑亦不例外。
就此时,门外一声高喊打破寂静:“皇后娘娘驾到!”
朱皇后发上顶着凤珠翠冠,闪闪夺目,光芒万丈,曳着一袭隆重的大红蹙金凤袍,跨步而进,惊艳众人。
众女拜倒在地,齐呼:“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落上宝座,朱皇后威声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各式各样的女子们发出娇媚的声儿,款款起身。
底下的云鸾淑暗暗看了朱皇后一眼,眼底闪过诡异的色彩,复将头深深含着胸。
朱皇后神情慵懒瞥了管事的太监一眼,太监领会,展开明黄色的帛书,高昂宣读各名门将相之女:“秦家之女秦川,年十八;李家之女李柔然,年十九……云家之女云鸾淑,年十九。”
朱皇后漫不经心听着,突然一人的名字冲进她的耳畔,扰得她心中不安,默默念了几遍,只觉得很是耳熟。
敏锐的云鸾淑亦察觉到了点上,从口型上可辨别出朱皇后是在念她的名字。
太监念毕,朱皇后命众人:“都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是!”众美人缓缓露出芙蓉花,似是钻过薄雾的月儿露出脸庞,或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一张张面庞精致若雕,一尾尾身段婀娜多姿。朱皇后下到她们面前,浏览而过,走过云鸾淑面前时,愕然停下脚步。
她的心不免漏了一拍。
“你叫什么名字?”朱皇后轻轻托起云鸾淑的脸蛋,上挑的凤眼明锐迫人害怕。
云鸾淑不卑不亢,镇定不乱,柔柔顺顺答:“回皇后娘娘话,民女云家之女云鸾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