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使像个懦弱的妇人跪着一声不吭。直到元帅吃喝足了,元帅嘲笑道:“你们宋国人是不是都像你这等废物没用?!”
宋大使闷声不响,他人生地不熟,还想活着平安回去,切不可直言冲撞了元帅。听闻金人都无比的凶残可怕,吃人肉喝人血不在话下,体格亦跟突变的牛羊般,整一大只,力大无穷能举起一口千斤重的青铜戊鼎,走起路来地都会有所动静。壮硕的宋大使在金国元帅面前简直是渺小,作人家的小媳妇合适。
元帅半天等不来他一句爽快的话,怒目圆睁命令道:“臭娘们说话!”
宋大使为保命,怯怯道:“是是是!”
元帅痛快地仰脖大笑,脖子的筋脉裂开,仿佛他才是战胜的一方。便开出了议和的筹码:“金币以千万计,求割太原、中山、河间地,以亲王、宰相为质。怎么样,你们答应还是不答应?”他一手抓着酒坛,怒目而视,随时有可能将坛子抛出去砸在他脑袋上开花。
宋大使畏畏跪着,吓得大气不敢出,所有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照单全接受。金人客客气气将他放回去,只等他们的好消息。
他不辱使命带着金人同意议和的消息回朝复命。
宋钦宗得知金人答应议和,自信心大增,高兴地命朝廷一边拼命地搜刮用于议和的金银,一边物色适合做人质的亲王与宰相,以彰显大国风度。只要是金人提出的要求,尽量做到让他们心满意足。
不过日,四面八方二十余万的勤王兵马亦都赶来了京师,援助大宋,于大宋而言更是锦上添花。
宋钦宗挺直肩头,骄傲地像飞檐上开屏的水蓝孔雀忘了形,金人是畏惧他们,所以才会来求和的,大宋依旧是以前昌盛的大宋,无坚不摧,无人能敌。
宋钦宗重拾治理国家的信心,治理国家更觉得心应手。
朝廷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共计数百车,宰相人选亦物色好了,唯独这亲王,该由谁打包去?倒极是烫手的。众大臣将难题丢给了皇上。
皇上仔细斟酌,亲王中共有二十名,除去早殇的几人,剩十六人,十六人中年幼的占大数,成家的仅寥寥无几,筛选半天,实在挑不出适合担此大任的人选。
宋钦宗挤破脑袋无计可施,这时小林子进来禀告康王赵构求见皇上。
“传。”皇上虚脱有气无力。
侍君侧的云昭仪揉了揉皇上的肩膀。
朝服正统的赵构举步入殿,跪在天子脚下行大礼:“臣弟参见皇上。”
“九弟所谓何事?”
赵构正气凛然,心意已决道:“臣,自请前往金营作人质。”
闻言,云昭仪背后僵硬,揉皇上肩膀的素手微停顿,构儿啊傻构儿,关键时刻怎就糊涂了?自请送入龙潭虎穴。鸾淑替他操足了心白了青丝,期盼皇上莫要答应他的请求。
皇上却一口答应他赤胆忠心的请求,高兴地迎出双手托英雄起身,且向他保证:“九弟你放宽心,很快朕会把你接回来的。”
关键时刻,赵构倒是派上用场,解了皇上的一大忧虑。自然不会亏待了赵构,皇上命人磨墨,这就拟旨封赵构的生母韦氏为龙德宫的太贤妃。
云昭仪心里的石头悬在崖壁上,担忧地望着云淡风轻的赵构,于心里痛骂他笨蛋。当人质这种事论落在谁头上谁倒霉,巴不得哭天抢地拒绝不去,他倒好自请前往。
赵构余光瞥见皇帝身后的妃子云鸾淑,她正以一种担忧的目光看他,如果他没看错,那眼神绝不是出于对陌生人的同情,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感情,任怎么掩饰怎么刻意抹去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他隐隐感觉云昭仪认识他,且有话对自己说。
云昭仪收回盯着赵构的强烈目光,抱恙道:“臣妾身体不舒服,先行告退。”
她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不舒服。
宋钦宗允了,并说了晚些会去看她,她笑谢皇上宠爱,福身跪安。
只留皇上与赵构闲扯幼时的趣事,增进兄弟之情。
宋钦宗诚邀道:“九弟,不如今晚留下来吃顿家常便饭吧?”亲自为他饯别。
赵构婉言拒绝:“谢大哥美意,臣弟还有重要的事在身不便久留。”
皇帝多看他几眼,或许是不舍吧,“那好,你到了那边一切格外小心。”
赵构面色凝重,作揖退下:“嗯,臣弟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