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淑颤颤地睁开泪眼,映入双眼的是啵啵的碧海一笑,阔达且温暖,照亮她不安漆黑的双眼。
“啵啵!”鸾淑一头扎进他的胸口,泣不成声,所受得委屈与苦难,竟都化成易碎的眼泪流淌而出。
“别怕,我永远在你身边。”墨子矜低头亲吻着她的柔发,深嗅着那久违的沁心发香。
她再怎么变,再怎么的改头换面,只需一眼,他就能在茫茫人海中寻出她来。
墨子矜淡漠低眼,只见脚下的人鬼飞上半空,持着刀剑杀来。
当此时,子矜安静地抱紧怀中受惊的美人,低声询问:“暖儿,你听我说,现在的云老爷已经不是人了,我杀了他,你会恨我吗?”
若是不杀他,只会被杀。
“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鸾淑低声抽泣,她不想……
虽然云老爷不是她真正的父亲,但他们相处过一段日子,日久了,她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原本不属于她的爹。温暖的大家庭,失去谁,都将是不完整的。
疾剑刺来,墨子矜抱着鸾淑缓缓侧身,白衣翩跹,薄剑割断他的一缕青丝,险些割伤他完好的脸庞。
“回答我。”
“我不知道!”她在逃避现实。
墨子矜复言,低吼:“你必须回答我,不然我们都将死!”
现已容不得她考虑,只是他顾及她的感受。
不……他们不能死……可是……云老爷呢?
鸾淑痛苦挣扎了一番,终于狠下心,紧紧攥着他的胸口,耗尽浑身的力气挤出那么一个无情字:“杀……”
她心里是有多痛,才会抓得他的胸口跟着隐隐作疼?
柔和的光芒自他的体内向四周扩散,蔓延,温柔的射线穿过世间万物,撒满府邸。
“啊!”最后一声低鸣,随着最后一抹夜色湮灭。
云老爷的躯体缓缓及地,他们亦缓缓及了地。
一切归于宁静,杯盘狼藉,满地躺着的皆是破砖烂瓦,前一时辰本还繁华热闹的家景,此刻凄凉无比。
“暖儿,我该走了。”墨子矜轻轻将她安放,转身离去。
她起身奔跑,双臂扑上前环住他的身体,紧紧地圈住他,画地为牢,不想他走,难过问:“你去哪里?!”
“回天牢。”淡淡的语气,没有一丝悲凉。
他该走了,再不走,赵暻便要来了。
她的任性,有时会把人害死,她知不知道?
只有墨子矜是个傻子,甘愿被害死。
“我会把你救出来的,子矜。”
虽是不舍,但她还是狠下心了。踮起脚尖,贪婪地吻了吻他的脸颊。
温热的一个吻在他面颊上停留了几瞬,仅是短暂的几瞬,却深深烙进他的心。
“你走吧。”她松手,含笑目送他远处。
他拂袖离去,一抹月白的身影消失在她的朦胧的视线之间。
“扑通!”鸾淑跪在云老爷死寂的尸体旁,撕声恸哭,“爹!爹啊!爹!”
到底是谁?谁安排的?背后绝不可能仅是衾老爷一个凡人,能做出的事?那锦囊又是谁交由他的?
衙门的人手赶来,一切为时已晚。
几日后,云昭仪送了云老爷入土为安,办完白事,不敢多停留,又马不停蹄折回宫中。她放心不下娘,怕娘想不开,特地让亲朋好友加以照看,桃儿亦愿意帮忙照顾娘,她感激不尽。
回到宫中,识大体的云昭仪并没有流露出过度的悲伤,衣着上规规矩矩,为守孝摘去发上的金花冠,发上只插了一支温润的良玉簪。
“娘娘,我们到了。”沫儿牵着娘娘出轿。
奴婢们站成两排,齐声:“恭迎昭仪娘娘回宫。”
“都起来吧。”
逝者如斯,生者要好好活着,快快乐乐活着,珍惜来之不易的时光。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凝和殿上下打扫得一尘不染,根本不需她来担心。徐徐进了宫殿,坐榻上,木案上竟多了一株娇媚灼人的双色牡丹,玉指轻轻拂过绚烂的花瓣,花香扑鼻,便问:“这花儿谁送来的?”
霜儿低头回话:“回娘娘,是慎妃娘娘送来的,慎妃娘娘还说怕娘娘不喜欢。”
她倒是有心,知道她爱花。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宫里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云昭仪专心致志摆弄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