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鸾淑自床头翻出一把剑,缓缓亮出凛冽的剑光,迫不及待跑出凝和殿。她苦苦等这一刻,终于终于来了!她报仇雪恨的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像是自己的孩子降临于世,她欣喜若狂忘乎所以。
外头乱的很,四处皆有金兵把守,娘娘此时出去,岂不是在送死吗?
护主心切的霜儿绝不会见死不救,放任主子不管,便一个脚步不离地跟紧主子:“娘娘,娘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快走,快走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云鸾淑疯了,早已听不进一句劝说,径直大步朝着皇后的坤宁殿去。
金兵握着大刀四处游荡,烧杀掳掠,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皑皑白雪,满地尸体遍野,惨死的表情各异。
密密麻麻的恐惧爬上霜儿的脖颈儿,她害怕金人会冲过来,趁她不当心脑袋与身体便会搬家。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在不逃,小命不保。可一看到主子的背影,她说什么都忍不下心抛弃娘娘,娘娘待她的好她一件件挂在心里。娘娘有难,她也不苟活于世。
望着娘娘跑向的地方,霜儿恐慌地意识到,娘娘是要寻皇后娘娘报仇?便快速地追上去阻止娘娘。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娘娘还想着报仇雪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国破家亡,娘娘要是让金人活抓了去,只怕娘娘会被金人糟蹋死,到时娘娘死的势必比皇后惨。
霜儿便是死,亦要保护娘娘周全逃出皇宫。她的命不值钱,一生来为低贱的奴婢,可娘娘不一样,娘娘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该由金人糟蹋。她盼着娘娘逃出宫,一路向南逃,逃出这个永看不见光芒与希望的皇宫。
一直以来娘娘心里想什么,尽管娘娘噎着藏着不使旁人知道,可她都看的一清二楚,娘娘喜形于色,她不想知都难,她只是不说出口,只要娘娘的一句话,她甘之赴汤火。
云鸾淑脱去身上笨重累人的衣袍,冲进皇后宫里,举剑扬言:“朱琏,你出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懒懒梳妆的朱皇后,却见铜镜映着一个疯子的身影,举剑朝她步步来,她大惊失色,慌忙起身,速速命人:“来人,将她拦下!”
几个侍从拔刀,围住危险的云鸾淑。
“挡我者,死!”云鸾淑冷然走过间,四周的侍从皆倒地不起,鲜血飞溅满红柱。
今日,她会用手中的这把剑,将所有的仇与恨,所有的痛与悲,所有的伤痕与眼泪,所有加注在云鸾淑身上,所有曾经在流暖酥身上划开的伤口,一并一并一点不剩的还给朱琏!
第一次,她被绑进东宫的画面记忆犹新,是谁,逼她喝下媚药,是谁令肮脏的男囚,奸污她的身体?
那一年,寒冬腊月,是谁将身怀六甲的她推进冰冷到窒息的湖水?
那一日,夜深人静,雷声轰鸣,是谁亲手毁了她的容颜,一剑了结她的生命?
那一时,是谁在烈日底下鞭笞着她?
……
种种的疼痛,深深刻在心里。她恨,不仅仅恨罪恶滔天的朱琏,更加恨昏庸无能的皇帝,他们通通,通通都该死,该死!
殿外,金兵疯狂蹂躏着大宋人民,古道鲜血飞溅,哀声震天;殿里,疯美人,举着剑追杀富贵的皇后。
“来人,来人,救驾,救驾!”朱皇后拖曳着长而迤逦大红凤袍,像是可怜的田鼠拼命逃窜,躲在宫女长耳身后。
早已失去理智的云鸾淑,举剑拼命刺杀皇后。疾剑刺去,刺不中皇后,反刺中当人肉盾牌的长耳,受了一剑的长耳,不堪一击,倒在地上痛苦吟号。
没了长耳保护的朱皇后仍不知大难临头,伪装出气势盛人的样子,趾高气扬威胁道:“云鸾淑,你不能杀我,我可是皇后,你会被诛九族的!”
云鸾淑撕开细喉,在不顾妇德淑女,仰头大笑,在她面前犹如判官无情宣告着结局:“大宋已亡,你朱琏不是皇后,赵桓也不是皇帝,我们都成了俘虏!”
便是朱琏仍是皇后,她依然会杀了她报仇。
云鸾淑朝她步步靠近,她不断不断地向后退,直到无路可退,背后仅剩一堵冷漠的墙拥抱她。
朱皇后惊吓过度,双腿放软,泪痕微冷,跪地拼命求饶道:“鸾淑,你饶了我吧,我在也不敢,我发誓!看在我是谌儿母亲的份儿,你饶我一命吧!”
她都给她跪地磕头了,这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