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阿吴知道,不自量力的父亲荒废大半生好吃懒做,亦比不过阿娘一针一线锅碗瓢盆攒下的几纸钱票。
不知不觉阿吴闻着淡淡的桂花香趴在桌上酣然入睡,暖酥怜惜地抚摸她的脑袋,轻手轻脚抱她入床睡眠。
若雾阁,若雾,像迷雾一样的她,猜不透。
东宫内盛传的绝色美人仅不过如此,一朝得宠,一朝打入冷宫。
“啊!”尖细的叫声刺破耳膜,惊恐万状的阿吴犹如见了鬼,脱手载满井水的木桶“咚”一声摔在地。
暖酥拔出桃花剑急急赶来:“怎么了!”
阿吴趔趄后退,愕然指着房门:“姐……姐……”
是云来与半月住的偏房。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暖酥跑进去屋内,一看两人双双倒在地上七孔流血,尸骨未寒,地上残留着半块没吃尽的桂花糕。挨个探了探她们的鼻息,已惨死没了动静。
“姐姐……阿吴好害怕!阿吴好害怕!”她凝噎紧紧抱着暖酥,已然神志不清,弱小的心灵抹上挥之不去的阴影。
昨夜还好好的,怎么就怎么就……
明明还是夏日,寒冷自头皮侵袭至脚底,阿吴抱着暖酥的身子隐隐能感觉到她在颤栗。
而今,暖酥绝不能倒下,抛下阿吴不管,失力的手圈住阿吴,让她惊怕的心得以温暖。
“阿吴,不怕不怕。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的。”暖酥将娇小的女孩裹进怀里安抚给她温暖,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半月云来,心如刀绞,即心悸又愤恨。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往日与她们姐妹谈笑的画面帧帧涌入心尖,暖酥心痛地阖上双眸。她们将一生依托在她身上,对她无话不说别无二心,她又何德何能……得以她们无微不至的照顾,而她总是冷着张脸怀揣小人心思提防她们。
她发誓一定要为她们报仇!
待阿吴稍稍冷静,暖酥抽出发上的银制簪子,碰了碰地上的桂花糕,当即簪子发黑,剧毒如寒蛇。
暖酥深意的目光锁定阿吴。
遭到怀疑的阿吴连连摇头摆手:“姐姐,不是我,阿吴没有!”
“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姐姐信你。”暖酥没犹豫握紧她的手,她那么小那么善良,涉世未深,绝无理由毒害云来和半月。
自己的话就更不可能毒死忠心耿耿的两人,可昨夜的糕点不可否认是她亲手包好送给她们尝的。为何她和阿吴吃的桂花糕没毒,她们吃的却含剧毒?
“昨夜你在厨房做桂花糕时,有没有看见什么人经过?”
阿吴仔细摸索记忆良久,而后坚定地摆了摆头:“没人。”
线索断,暖酥陷入沉思,喃喃道:“会不会是我们吃桂花糕时,让凶手钻了空子……”
一定是!
连六龄孩童都显而易见的道理,她怎能不知?阿吴大声叫道:“暖姐姐,你还不明白吗?是太子妃害死了云来姐姐,半月姐姐。接下来就是你和我!”一想起昨日太子妃回眸笑,脊骨发凉。
阿吴是知书达礼的人,绝不会空口咬定杀人凶手是太子妃。真相赤身摆在眼前,天真的暖酥不得不相信,昨日半月和云来口舌上无意冒犯她,但亦不至于要了她们的性命。
“太子妃驾到!”门外高声响起。
深陷泥潭的暖酥忽而醒来,抓起桃花剑跑出门外,漆黑的双眸布满细细密密的血丝,怒视坐在凤撵上高高挂起的朱太子妃。
朱太子妃挺着稍大的肚子缓缓下金凤撵,左边一个宫女牵着美手,后面两名宫女抬起曳地宫袍平平摆在地上,阵势比昨个儿还要耀武扬威。
而流暖酥势单力薄,阿吴藏在屋内正和尸体一起不出声,这边不时有几片残叶披风卷过,惨淡好笑。
“蛇蝎心肠的女人,我杀了你!”情绪失控的暖酥平剑疾疾刺向太子妃。
“保护娘娘!”几个大块头上前将其束缚,桃花剑钲地落地清脆,她的手被反扣在背后,挣扎不得。
“就凭你,还想杀本宫,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太子妃扬起朱唇冷笑,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眼里含着没释尽的怒意。
“是你杀了云来,半月!”暖酥每挣扎一次,反折的手骨咯吱痛响。
“你有证据吗?污蔑本宫可是要断舌头的。”太子妃慈母般笑抚肚子里的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