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边的墨子矜像雷公劈了似,乌黑了脸,眉头山峰一般深皱,静静不为所动。
暖酥加大力度,与那素不相识的大臣肩并肩粘在一起,就不信他不为所动。
众目睽睽下,暖酥自然不敢有多大僭越行为,只是在不见光的席下反被那长了色胆的大臣光溜溜摸了一把臀部,被揩油的暖酥当即吃瘪黑了小脸,一如墨子矜。
墨子矜看了一场作茧自缚的笑话,肆无忌惮捧腹大笑:“自作自受,该!该!”
他高兴地拍手称快,抑不住笑泉,笑前仰后合,眼睑挤出了泪,可想有多痛快。
暖酥气的目光盈盈,转头朝那色鬼发泄:“不要脸,滚!”
“啪!”一巴掌盖在大臣的俊脸上,算便宜他了。
大臣不明所以被她掌掴,捂着臃肿的脸懵然,这算给他糖和鞭子?大臣起身怒摔袖子:“唯女子小人难养也!”
不痛快离席。
怒火攻心,暖酥攥紧拳头,气的差点掀桌,却出乎意料忍了下来,静静看着他笑,咬牙切齿地咒他:“笑,笑死了才好!”
她不气,一点儿不气,高兴的很!像梁师成一般让人笑一笑又不会少块肉。
说曹操曹操就到,忙前忙后的梁师成方才知情太子殿下那边出了变故,赶到暖酥身旁,佯装拿起酒壶为她斟酒,悄悄附在她的耳边急迫说道:“流姑娘,错失这次良机,要等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为了掩人耳目,暖酥匆匆两语:“我知道,以后我在想办法,你去忙吧。”
不好久留,梁师成没事人似的笑着急忙退下。
两人将戏演的天衣无缝,坐一旁的墨子矜竖耳聆听,愚昧地都快信以为真自愧不如了。
墨子矜提起玉白的酒壶,往她席上早已斟满酒的玉杯里继续添酒,意味深长说:“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自以为聪明人的笨蛋。一人知道的那才称得上是秘密,若是两人知道,那就不叫秘密,而是笑话。”
字字句句如炙针细细密密扎进暖酥的心,玉杯里的酒满溢而出,宛若冷冷的血泊蔓延,蔓延了一桌,沿着桌边缓缓流下,浸湿她雪白的霓裳。
猛地,暖酥恐惧地往左边躲,细思恐惧,惊恐看着捉摸不透的枢密使,披着羊皮的狼,明明外表白衣温柔,内心如黑色的蛇蝎,稍不注意就会被吞掉心脏神不知鬼不觉死去。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她想做什么?
冷静后的暖酥,收回满身的利刺,亦不想否认,有些许无奈问:“你究竟想如何?告发我?”
她漫不经心轻笑。
久在官场上的墨子矜与诸位大臣斗智斗勇,千锤百炼成了一张巧嘴,明明不知道的事,却能一本正经胡诌出信以为真的假话。善于玩弄心理的他并不知她究竟想做什么,听她口气似有那么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不想如何。”他淡淡笑着,抬头仰望夜空中升高的皎月,微刺眼。
暖酥细细咀嚼他那不痛不痒的话,见他视自己无睹,拿闲情雅致来赏月,心生浮躁,举起桌上的酒痛饮下,一杯喝不痛快,续杯接着喝。
不受约束的她自由喝着,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丢掉小个玉杯,直接举起酒壶,倒进嘴里喝,如同京城内的酒鬼。
两颊顶着两团厚厚的酒红,笑着模糊不清道:“好好甜!喝……好喝,好喝!”
墨子矜回过头时只见隔壁筵席上杯盘狼藉,暖酥酩酊大醉疯狂地手舞足蹈,在众人面前出丑。
太阳穴突突直跳,墨子矜汗颜扶额,硬拽她下来,当即她跌坐回席上。
“你这坏人!坏人!”暖酥眼睛都睁不开,胡乱击打墨子矜,以解心头闷气。
墨子矜任由她狠狠打骂,不还手亦不还口。亦只有醉了的她,才是他认识的真正的暖姐姐。
赵楷眼中的墨子矜向来是处变不惊不近女色的,如今却见墨子矜为了一女子,窘态稀奇,直叫他大开眼界。不好打扰墨兄雅致,自己斟酒喝。
“楷,请帮帮我!”墨子矜应付不来小兽般的暖酥,不断发出求救声。
赵楷的耳朵似堵了木塞,见死不救自顾自喝酒享乐。
无奈之下,墨子矜抓起她的舞袖将她捆成麻花扔到一边,累的气喘吁吁。
回头谴责见死不救的兄弟赵楷。
严肃的赵楷怪异地睁大眼睛盯着他看,突兀喷发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