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她亦是不想再提当日初来乍到的情况,沉思良久,摸摸口袋的银两,眉头轻皱,说道:“一间便一间,可否加一套棉被?”
“没问题,这棉被倒是多得是。”掌柜爽快答应,这便差着小二将云之陌带去厢房看看。她回眸看看依旧相对而坐的二人,咬咬嘴唇,还是跟着小二走了上去。
房中的布景还好,与之前住过的房间颇为相似,她满心欢喜。想着,便一路飞奔跑下去,喊道:“承欢!你来!”
闻听云之陌喊他,他抬眸看着楼上的影子,缓缓起身,朝着三夙作揖,这便就上去了。无措亦是好奇,拉着承欢的手一起跟了上去。不过,他方才上去,云之陌还是微笑的脸,竟是忽地变了模样。她嘿嘿一笑,将无措拉过来,道:“这里仅剩一间客房,今晚我与无措一起睡,你便自己寻个地方吧。之前住过的马棚,说不定已经想你了……”
话语传进承欢的耳朵里,他愣了半晌,着实觉得自己的头顶,被一群乌鸦霸占了。沉默僵住半晌,他扯扯嘴角,勉强说道:“这回头路当真不能轻易走,如今回来,竟是还是一样的待遇,这家客栈是不是与我的八字不符?”
闻言,云之陌倒是笑了。但是,她依旧不理他,见他一脸困窘,掩面笑,拉着无措进了厢房。无措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承欢半晌,关门之前,她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道:“大叔莫怕,无措会帮着大叔的……”
说完,空气中还能听到这娃娃稚气的笑声。
承欢甚感疲累,摇摇脑袋,便再次去找下面的掌柜。他方才走下楼梯,眼前的一幕却令他止住了脚步。只见三四个彪形大汉,将躺着奄奄一息的病人抬进来,放于三夙的面前,接着,一味年轻破衣烂衫的少年,“噗通”一声跪在病人面前,口中哭喊道:“三舅姥爷您可不能就这么将我丢下呀!您醒一醒呀!不要丢下九栗!”
九栗?此二字毫不犹豫地闯进承欢的耳中,他眼前一亮,却是并未做出什么反应。静静立在原地,静静看着眼前独自唱戏的少年。
“你让开,让我看一下。”三夙站起来,上前一步,这便就想为眼前的老人把脉。谁知,她方才伸出手,却被少年一巴掌打了回去。
少年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看着她,吼道:“大家不要被她骗了,她根本就是庸医。前几日,我三舅姥爷说身体不舒服,见这里免费诊治,便来了。但是,这才过了多久,三舅姥爷吃完她的药便已经这样了!你们评评理,你们快些评评理!”
接着,周围还在位置上喝茶的客人,便纷纷站起看向这边,开始了一番指手画脚。有的人说:“真是草菅人命呀,如今的医者心,真是不知到哪里去了……”
有的说:“常有的事情,这种事情衙门都管不了,这般闹恐怕亦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这娃娃也忒可怜了……”
“说不准,这衙门虽是管不了,但是这郎中的名声若是毁了,恐怕,以后是就不能行医了……”
任旁边的人怎样议论,三夙的双眸却是依旧平静。她看着挡在眼前的少年,语气凌厉道:“若是你再不让开,你三舅姥爷可就真的要西去了。到时,罪责便不在我身上,而是在你的身上。”
闻言,少年的面上有些犹豫。他望着腰间垂下的破烂腰带,良久抬眸道:“那好,我把三舅姥爷交给你治,但是,你若是治不好怎么办?”
“治不好?我三夙行医,从未有治不好的病。”她自信道,这便将少年扒拉开,伸手要为眼前的老人诊脉。
少年却是依旧不愿相信的模样,接着又追上去,挡在三夙的面前道:“若是你真的医术高明,即使这般下个诺又会怎样?若是不然,你就是那徒有虚名的庸医,说不定,背后还酝酿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闻言,三夙本就勉强维持的好脾气,便再也忍受不了,她猛地拽起少年的衣襟,吼道:“你这小子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肉眼凡胎,就不要在这里指手画脚!”
说完,她再次将少年扔到一边,顺势为眼前躺在席上的老人诊脉。这脉不诊还好,这一看,竟是个寿命将尽的老人。人的寿命向来短暂,却又不是任何一个神仙能够决定的,这要如何与眼前的黄毛小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