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陌见此,一边拉着二位坐下,一边说道:“原来你们认识。”
仲长老龟坐下,目光久久盯着桔爰,而后才说道:“是认识,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原本以为不会再见,如今竟,是在此地又遇上,你说,我们是缘深还是缘浅?”
“这种事情,还是问大叔的好,我年纪尚轻,不懂你们这些道理。”云之陌将案上的茶壶端走,重新换了些茶叶进去。
“对了!华离呢?方才还说帮我去寻小素鱼,如今去何处了?”桔爰缓过神儿,猛地站起,险些摔回去,幸好被仲长拉住。
“素鱼在这里。”慕烨离领着素鱼走近房中,清淡道。
见状,桔爰赶忙上前,伸手将素鱼揽进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道:“你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奶奶都快要吓死了?如今世道如何你不知,这收妖的道士若是碰上,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素鱼笑笑,慢慢从桔爰的怀中脱离出来,笑道:“奶奶,无事。我只是随便走走,这不是好好的吗?”
“现在倒是好好的,若是有什么事情,我怎么同你爹娘交代?以后可不准再这样了,奶奶的心肝都要被你吓出来了。奶奶知道,你是怕我骂你打碎了贝壳花瓶,但是相比这些,还是奶奶的孙女儿最重要不是?”桔爰说着,从怀中将贝壳花瓶取出来,原来这花瓶早已被其用妖力修复。
“看样子,应是无事了,如此,还是都坐下吧。你们站着,我都不知要如何斟茶了。”云之陌端着青玉叶纹壶立在慕烨离身边道。
“坐下自是好,不过今日你搅了仲长爷爷美梦之事,可怎么说?”慕烨离一只手攀上上她的肩膀,看着她心虚的面问道。
她先是干笑,然后垂下脑袋,正要说话,素鱼却忽然站起,道:“此事不怪之陌,是我扔的那大石,搅了仲长爷爷的美梦。是素鱼的错,素鱼在这里给仲长爷爷赔不是。”
见此,云之陌亦不想看着素鱼受苦,她赶忙也跪下去,说道:“大叔,此事之陌亦是有错,之陌认错,请不要计较素鱼。”
慕烨离见此,稍有为难之色。
仲长看着眼前齐刷刷跪着的二人,忽然发笑。接着上前将二人扶起道:“你们两个丫头确实调皮了一些,不过,因着我着实寂寞,方才寻了这茬。无碍,只是一场梦,大不了明日再做。此事,就到这里,便不再追究了。”
既是如此,慕烨离面上的难色亦褪去,唇角微扬,道:“既是仲长爷爷不追究,你们应要好生感激。此事乃是爷爷大度,不在你们无错。可是明白?”
“明白。”二人异口同声道。
既是二人认错,便已无事。几人聚在木楼之中,山间泉水叮咚,微风轻抚。带着些凉意,却是舒适。如今经年不见的仲长与桔爰,在年老之时相遇,果真造化弄人。
月亮西沉,谈起当年之事,仲长连连叹息,说自己不够勇敢,不敢去争取,不敢守护。只是因为当初桔爰的叔父想要令桔爰越过龙门化身成仙,从中作梗,令与桔爰从小青梅竹马的仲长,为了成全远远离去,从此错过。
如今重新提及,虽然心上几多痛楚。不过,能够相见,应是上天馈赠。
“当年之事非我所愿,我原以为你会回来带我走。但是,执拗地等上了几百年,竟是再无音信。如此,我便对你恨意更加,以为是你抛弃。如今想想,以你的性子,应是只想我过得更好方才选择离开才是。”桔爰望着窗外的月,沉沉说道。
“我以为,我以为你早已越过龙门,化身成仙。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相见。”仲长从席间站起,看着躬身站在窗边的桔爰,就如当年一样。
听完二人的故事,云之陌摸摸下巴,沉思良久,道:“此事,实在难懂,不过,听起来似乎很是艰难。大叔,你可是懂?”
听此语,慕烨离手上的茶水一颤,随后恢复平稳。将其缓缓落回桌面之上,淡淡道:“世间唯一难断的便是情,你年纪尚小,不懂自是正常。”
“原是这般。”云之陌点点头,望着从喜悦变得惆怅的仲长与桔爰,很是不能理解。
“如今的奶奶与爷爷,恐怕只能执子之手了,至于与子偕老,恐怕已经错了最好的时间。”素鱼望着窗前的二人,口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