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伸手将怀御手上的玉壶夺了去,亦灌一口,疾咳一阵。接着,不顾辣气,眯着眼睛道:“苏岩亦是为你着想,如今整个仙界面临大劫,人界亦是受到连累,你不在,恐怕已引起混乱了。”
他开怀大笑:“此言差矣。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仙尊,如今只要苏岩师兄在山中,自是不会有何大乱。”
“你亦自信。”她勾勾唇角,又灌下一口。
怀御止笑,认真道:“可怜了我那弟子,玄羽是个好孩子,竟是就这般而终。”
“他不过大限已到而已,用这性命护你未被魔人重伤,是个不错的弟子。”鹿洛然将酒壶还回去,脱下一身黑袍道。
“是吗?”他接过玉壶,饮下一口,略有伤感。
“未到一切事情结束不要露面,不然,符子若要生疑了。”鹿洛然说着,便要离开。
“莫走。你可知他身份?”怀御喊住她。
“他的身份?岐山山主符子若,难道还有别的身份?”她转眸,蹙眉道。
“若是我没有猜错,岐山山主只是他用来伪装自己的幌子,至于他真正是谁,恐怕只有烨离知道。”怀御语重心长道。
她笑而不语,转身驾云而去。
“来的倒是快。你,都听到了?”怀御靠上礁石,举着玉壶高声问道。
“自是听到了。”慕烨离走出来,一袭黑色缎衣纱袍,高冠于顶,甚是威严。
“既是听到了,你可是有何看法?”怀御起身,缓步走过去。
“符子若既是想要置我于死地,那便顺从他。况,如今我已堕仙,成魔的日子只在长短之间。从前在断妄塔,靠着山上仙气,尚不足以被魔性控制,如今离开仙山,心脏已经愈发悸动了,又有他特意安排的浊气,恐怕,我的时日不多矣。”慕烨离负手立于海边,语气虽是决然,心间却还有些不舍。
怀御沉默,良久叹息道:“你当真连一丝丝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慕烨离长叹一口气,悲伤道:“眼下已经没有机会了。当年阿陌的愿望,想做一个如当年大叔一般的人,一个能够守护众生的人。从前,我未能满足她,且亲手葬送了她。如今的仙界,除却那符子若非善类,其他皆是秉性纯良的上仙。待我与那符子若做了了断,再将这性命交予阿陌手上,她定然会成为当年的我。仙界交到她的手上,我安心。”
“那么,鹿洛然的心,你要怎么办?”怀御转眸看向他,问道。
他眉头一紧,当年因果不算,如今又来一劫,当真难上加难。良久,他无力道:“怕是只能下世偿还了。”
怀御无言,念及师父当年之语,当真颇有道理。这情一旦沾上,怕是越滚越乱,就连自己亦是看不懂了。
“眼下你又如何打算?”怀御询问道。
“当年你亦与冥君北笙有些交情,此刻,他那里倒是还算平静,你且前去,到他那里避一避罢”他思虑一番,答道。
闻言,怀御倒是有些为难,犹豫半晌,道:“为何非要去他那里,可是能够换个地方?去妖都怎么样?”
他平静,转眸看他,郑重道:“你乃是天玄仙尊,怎能前去我妖都?眼下,只有冥地还未牵进符子若的计划,你心上亦是明白。”
闻言,怀御摇头叹息,心间亦是明白只有此法了。
直到夜色降下,云之陌见慕烨离还未回来,心间便隐隐开始不安。
“三夙,你看到承欢了吗?”她自楼上下来,还有一个阶未下之时,忽地停下问道。
三夙抬眸,将病人身上的银针收回来,道:“好似说去寻你,你难道没有看到?”
她一滞,垂下眸子,犹豫半晌,道:“没有。”说完,脑中出现之前与他谈话之时的模样,心间各种滋味。
“之陌,你莫要担心。说不定,独自出去查看城中被魔化之人了,你且过来坐坐罢。”朽华自另一边走出,将手上的茶水递给三夙道。
她笑笑,唇角的弧度有些无力。
“姐姐,你过来坐,跟我和爹爹一起坐。”良淮过去拉起她的手,轻轻扯扯,指指座上依旧昏迷的男人,笑着说。
她摸摸良淮的脑袋,亦是不想拂了这孩子的意,便只好随他过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