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卿一面将一些生意偷偷转到永朝,一面将容家部分家产慢慢的,无声无息的转到了容云兮和一念名下。
这些都不是急得来的,他们慢慢的,像黑暗中蓄势待发的蜘蛛,无声织着等待敌人落入陷阱的网。
一念只知容安卿很忙,王佲也常常一两个月见不到人,白序每次来都是那副俊朗模样,他们有时会策马出去踏春,有时会去酒馆吃顿好的,或是在小宅里一坐就是一天。
一念不知道容安卿他们在做什么,她时常看着湛蓝的天发呆,不知道哪一天,这个漂亮的蓝色就忽然变成了红色。
又过两年,今年的上元节白序吃完晚饭后就溜了来找一念,一念对这些节日没什么仪式感,好似每一天都那么平淡无奇。
拗不过白序,一念在小菜的极力要求下穿上了她最漂亮的一套罗衫,给她扎了个大气的发髻,腰间佩戴香囊,她出来的刹那,似乎听到了白序隐隐的抽气声。
白序今日穿得也格外隆重,云柔锦缎暗绣蓝纹衫,头插仁风小玉扇簪,身上挂着一块温润的祥云玉佩,整个人宛若哪家不问世事的温雅贵公子。
白序领着一念上街,街上人头攒动,大家手里都拿着不一样的面具,白序兴致勃勃的买了两个,将稍微漂亮点的递给一念,眼角带笑道:“驱邪用的。”
一念不信这些,本想拒绝,可看到白序期待的眼神,她还是接了过来,面无表情的放在自己脸上,白序瞧了一眼,笑道:“真丑。”
面具都是沿着古老的习俗而制,越丑陋凶狠越受人欢迎。
容云兮本想在家呆着,却被书院的朋友拉着一起出来凑热闹,年轻的他们三五成群,目光在人群里不断晃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每个能看得见的妙龄少女。
“云兮,你看那边那个女子,长得是真不错,你瞧瞧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有人戳了一下容云兮,他顺着那人的眼光看去,便看到灯火阑珊下衣着华美气质孤高的女子手里握着一个面具微微放置在胸前,不知她是要戴上还是要放下。
女子对面的丰神俊逸的男子戴上自己的面具,微微弯下腰凑到女子面前,似乎想要逗她开心。
好一对才子佳人。
容云兮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呼吸,世人千万,他偏遇到她,也只看得见她。
喜欢,是啊,这几年他走在街上总会遇到一些小姑娘笑着同他打招呼。可他的目光从未停留过,只因为心里早就被一个孤傲的身影占据。
若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所有的光都汇聚在那两个人身上,她淡漠的脸庞是那么清晰,对外界的抵触也是那么清晰,没有人能走近她的心里,无论他们在怎么卖力表演,也换不来她目光刹那驻足。
一想到,一念为了别人而穿上了华裳,一股嫉妒和难受涌上心头。
白序朝着猜灯谜的地方指了指,一念转过身在前面走着,她的手边他微微抬起的手最终无声落了下去,容云兮忍不住跟着她的身影跨了一步。
这几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只要她还在清州,他宁可每日承受思念的煎熬,他用尽各种办法去转移注意力甚至想过要淡忘她,可他做不到。
他只有用功读书以及跟着容安卿在外奔波,他才会短暂的忘记有这么一个人盘踞在他心里磨灭不去。
“云兮,你不会真喜欢这种老女人吧。”
他们拉住了失神的容云兮,一念已经二十,在外人眼里就已经是个老姑娘了,何况是在这群年轻气盛朝气蓬勃的公子眼里,她气质再独特,也不过是个老女人。
容云兮一把甩开拉住他手臂的那个公子,眼里是从未出现过的怒气:“她如何,也轮不到你们来评价。”
说完之后容云兮道:“我先回去了,你们尽兴,告辞。”
他走了一段路,然后买了个丑陋无比的面具戴着,一路向一念他们方才去的方向快步走去。
就看看,他就看看她。
一面这样说服着自己,一面紧张且小心的在人群中搜寻他们的身影。
好在他们还在猜灯谜的地方。
一念手里提着个漂亮的兔子灯笼,想来是白序猜来或是买来的。
白序站在最漂亮的一个仙女下凡精致灯笼前冥思苦想,看来他很想要这个灯笼。
容云兮屏息从人群中走到他们旁边,一念侧首看到猜不出灯谜而苦恼的白序,道:“走吧,你都已经拿了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