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错了。
人最忌偏心偏爱,她觉得薛靖糊涂好色,觉得他自私可恶,胆小猥琐。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彰显着,这是个猥琐的小人。
但是其实薛靖哪里有那么坏,当年被谢丞相逼迫,他不肯交出周宜,哭着把她送走,还把自己贴身的玉虎送了她。
他其实也曾对她疼爱有加,眼下的仇怨蒙蔽了她的心,将往日的恩情都忘记了。
周嘉痛心的看着周宜:“你们不仅冤屈了陛下的,也冤屈了先皇,他原本只是想要在死之前祝福一下晚辈,却被你们想成了为私生子铺路,你……”
到底用了如何险恶的用心,才会这样想?
“所以……我是父皇的儿子?”薛皓面色苍白的从内室走出来,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周嘉看着他:“从来没有人说过你不是他的儿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这些孩子臆想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李太后不喜欢我?”
周嘉道:“因为她不知道你早产的原因,她下毒害了先皇,心里心虚,看到你长得那么像先皇,所以想要置你于死地!你12岁那年喝了李太后的一碗粥中毒,他悲愤痛苦,将你剩下的粥全喝了要挟李太后,从此李太后才不敢害人,陛下为了避免你受伤害把你送走,如果他不是你父亲,如果他想要杀你,为什么不干脆把你留在宫里!宫廷一直都是他的天下,要杀你易如反掌,还用得着等你今天来造反?”
薛皓的心瞬间像是破了个天大的窟窿,他只穿着单薄的中衣。
静静的看着周宜。
然后他疯了般奔了出去。
周宜和周嘉跟在后面追他。
毫无疑问,薛皓跑到了安乐宫。
安乐宫的青铜宫门紧紧闭着,门外跪着薛子青。
薛皓疯了般拍打着宫门,要里面的人开门。
可是门里丝毫没有动静。
周宜和周嘉赶到时,薛皓的手已经敲破了,军士们不停的撞巨大的青铜门,然而这门是长乐公主特意制作的,只能从里面开,外面的人根本开不了。
“薛子青,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门……”
薛子青慢慢叩了一个头,用绝望的语气,淡漠的开口:“没有用了,陛下将胡姬们都赶了出来,门,再也不会开了。”
“不会的!”薛皓大叫道,继续拼命的敲门。
周宜颤声道:“不会的,四殿下还在里面呢,他不会让四殿下也跟着饿死的。”
薛子青淡淡道:“两个时辰前,四殿下已经被哄了出来了。”
“不……”薛皓痛苦的哀叫一声,对着青铜门拳打脚踢,最后竟然用头去撞门。
周宜一把抱住他:“你冷静一点,薛皓,你冷静一点,你这么急是没有用的。”
薛皓拼命挣脱了周宜的双手,软软的倒在地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周宜解下斗篷围在他的身上,抱住他:“你冷静一点,李将军马上就带兵来了,他们会把门撞开的,没事的,你相信我,没事的。”
薛皓颤抖着手抓着周宜的胳膊痛苦道:“周宜,我真的错了,全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是我不好,周宜。”
他说着,似乎是吸了寒风,猛地咳嗽了起来,他轻轻的用手擦了擦嘴角,似乎有血腥味。
周宜紧紧的搂着他,不发一言,她似乎说不出话了。
周嘉和薛子青一起跪在了门外。
士兵们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去撞门,然而没有用。
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了煎熬,薛皓不住的颤抖,他整个人窝在周宜的怀里,像个无助的孤儿,再也不能发号施令。
周宜默默的祈祷着,薛靖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因为她感觉到了,如果那个人死了,薛皓是真的不想活了。
要有多痛苦,才会后悔来到这世上?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了天亮。
士兵们一面在撞门,一面在想方设法翻墙。
可是这安乐宫的宫墙也高的离谱,就如同城墙一样,或许当初建的时候就是为了防止别人翻墙进去。
士兵们半天也没有想到办法进去。
薛皓在无尽的痛苦疲惫中陷入了昏迷。
周宜抓着他的手,感觉自己活不下去了。
如果薛皓死了,她也不活了。她想,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