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哽咽了。「我……我没办法变成你喜欢的那个样子,我生活习惯差,又不聪明能干,个性比柿子还好捏,连我妈都说生我不如生块叉烧……」可恶,越讲越心酸,她揪紧怀里的熊布偶,道:「可我一直都很努力不给人家添麻烦,活得顶天立地,死后绝对不会下地狱……」
唉,连她都不晓得自己在讲什么了。其实绕来绕去,她只想说:「我很多缺点,也很多优点,如果、如果缺点你看不惯,那只看优点行吗……」
高为棠没说话。
她脸红通通地埋进了泰迪熊里。她自知这话挺耍赖的,意思就是「我改不了,你接受它吧,要不拉倒」。
她还想补充什么,下一秒就连人带熊被紧紧抱住了。
「对不起。」他说,唇贴在她耳边,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任婕宜整个人蓦地软了下来,她呆呆的,下意识就说了句。「没关系。」
高为棠听了,不禁把她揽更紧。
刚才在门外,莫薇亚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她太好欺负?」
他没回答,但表情冷峻,相当于默认。
莫薇亚笑了一下,说:「我有时也挺生气的,尤其看到她强颜欢笑的样子,特别受不了,想爆打她一顿。可是啊,后来我想了想,我们不也因为她这种个性,得到了很多『好处』?而且,如果连自己人都跟外人一样欺负她,她一定更伤心……你说是吧?」
「……」
莫薇亚柔柔地问:「你是自己人呢,还是外人?」
尽管很不甘心,但这一刻,他必须承认,害她难过至此的罪魁祸首,是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价值,他一直独断认定自己什么都是为她好、为她想,事实不过是把自以为「好」的强加在她身上,否定她过去的方式……当然,那一箱营养果冻是真的太过分了。
应该有更好的方法……他否决她,相当于否决掉自己对她的喜欢,外人的言语也许只伤害了她一点外壳,可他那一句话,才真正切实地伤痛了她的心。
她完全可以如同一开始说的那般不原谅他,但她说:「没关系。」
她不是布偶,她只是拥有一颗很柔软很柔软的心,承接、消弭了旁人的伤害,而他该做的,应是成为她的铠甲,守护她……
他心酸酸的,觉得抱歉,又有一点安慰。原来她怕他讨厌她,难受到会哭出来的程度。
「……走了?」
「嗯。」任婕宜点点头,跟新娘秘书借了卸妆油,把脸弄干净了,才好意思离开。
门外站了许多人,首先是莫薇亚,瞥过他们交握在一块儿的手,她安心地笑了笑。「终于肯让人家换第二套衣服啦,再拖下去,甜点都不用上了。」
任婕宜尴尬地摸摸鼻子,笑了两声。
高为棠道行高,状若无事。「我先带她回去。」
「好。婕宜,沛萱要我跟你说,她不是有意的。」
她还不及回答,高为棠就抢在她前头道:「告诉她,婕宜听了什么都没说。」
「OK。」莫薇亚呵呵笑,高招啊,无声胜有声。
「不用这样吧,好歹她肯道歉,表示人不坏……」
任婕宜被他逼过来的目光吓到,一下子噤声。
只听他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哇咧,居然跟她谈起《论语》来了?「好嘛……」
反正她确实也不在乎那女同学的感受如何,她的心很小,只能容纳重要的人进驻,占取空间,她不想再乡愿了,从今以后,就让她坚强起来,以直报怨吧!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任婕宜见他走向一台陌生的车,她对车没研究,只觉那蓝色的烤漆很漂亮,像颗蓝宝石。
「好漂亮的车!」她眼睛亮了。「哪儿来的?」
「我家里的。」高为棠避重就轻,若不是今天有特殊打算,像蓝宝坚尼这么招摇的车,他并不爱开。
她一脸刘姥姥进大观园,边绕车边在那儿「哇」个不停。
他看着,忽道:「声控的。」
「真假?!」她迎视他乌润眼眸,清澄得像是个湖,清净沉稳。她半信半疑,对着车喊:「开锁?」
「哔哔」两声,车锁开了。
「啊!」任婕宜吓一跳,随即惊呼。「这车好厉害!那……会不会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