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礼先没有动,反而看着它道:“这次,你跟我一起去”
“这样不好吧,主人是去给人家小姐看病,带着我一把琴好像不大适合”琴魂心想,要带也是带着药箱药罐药炉什么的,不该带着它一把琴去,而它要在家休养。
“你当真不去?”程礼先笑了下,缓缓说道,“其实这次我怀疑谢府内有妖物作祟,你若是不去那就算了”
“等等,”琴魂可不愿错过这样的机会,于是很是厚颜的讨好道:“我生是主人的琴,死是主人的魂,主人去哪我自然就跟到哪”
见他这般讨好,程礼先无奈摇了摇头,又拿黑布巾罩住他,有些不放心地交代道:“到了谢府你不要随意出声,如今你虽然得了一点微末的道行,但是若是碰上了道行高深的妖物,难免是要吃亏的”
“是”琴魂答应着,心里却想,主人,咱能不能换块布,这布又黑又丑,完全不符合他这天琴的形象。
谢府是当地的福户人家,谢老爷也生得一脸的和善,面对程礼先的到访,礼数很是周到,先是摆了一桌酒席,然后又送了一堆的礼物,程礼先客气地婉拒,那谢老爷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敬酒,十分地殷勤,程礼先无法,只得饮了几杯。
不知是他不胜酒力,还是这酒太烈,几杯酒下肚之后,程礼先便微微有了醉意,说起话来,都语无伦次。
见状,谢老爷只好命人将他扶到客房,暂时休息一番。
琴魂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嘴里发出啧啧几声,这凡夫酒量也太差了,只不过是几杯薄酒,便已经醉倒在地不省人事,跟它的酒量比,还真的不是差的一点半点。
正腹诽间,床上的人动了动,然后竟然翻身坐起,琴魂看着眼中未有一丝混沌的程礼先,有些讶异,“主人,你没醉?”
程礼先已踱下床,闻言,他勾唇而笑,“去外面看看”言毕,不由分说地一把拎起琴魂,出了房门。
门外,夜色惨淡,只有几点疏星映在天边,谢府的后院布局精巧,到处都是亭台楼阁,奇花异草,程礼先在园中行了片刻,蓦地顿住,因为他闻到一种奇异的香味,这香味弥漫在园内,起初淡淡的,萦绕在鼻尖,并不为人察觉,可是走到这里,发觉这股香味愈来愈浓了。
他微一皱眉,不由抬首环视四下,见不远处的花丛之中似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他微眯双眸,忙疾步走上前去瞧个究竟,等绕过了花丛,却不见有任何人影。
程礼先微怔,复又回首,只见园中开始弥漫起薄雾,不过片刻的工夫,周遭的一切都已隐没在浓浓雾气之中,甚至连来时的小路都难以分辨出来了。
“怎么起雾了?”琴魂觉得蹊跷,想到程礼先来时的交代,又闭口不言,心想,莫非这谢府当真有妖物作祟?
程礼先凭着记忆在雾中摸索前进,不过,他发现走了这么长时间,好似在原地打转,怎么也走不出这花丛。
“主人,我们好像走不出去了”琴魂在他的怀中,怯怯低问,“这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园中忽然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响,仔细听来,就像是有人走动的拖沓拖沓声,程礼先循声跟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这声音愈走愈远,他心头一紧,不自觉加快脚步跟上,可是不论他走得有多快,那脚步声始终跟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让他疑惑不已。
不多时,那声响渐去渐远,他顿住脚步,再凝神细听,却再也听不见了,他再度抬首时,眼前的事物竟奇异的慢慢清晰起来。
只见雾散,天晴,连弯月也从乌云当中露出脸来,夜依旧宁静,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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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给谢小姐看完病之后,程礼先就陷入了沉思,琴魂瞧着他半晌不见动静,便开口问道:“主人,那谢小姐的病情如何了?”
程礼先转过头来,“她的脉象平稳,气色也恢复了不少,正如那家丁所言,已经能够适量活动,”
“那小姐既是痊愈了,你为何还闷闷不乐?”见他眉宇间笼着一股淡淡的忧绪,琴魂有些不解。
程礼先缓缓站起身来,“让我想不通的是,今日她的脸上竟然没了第一次见到的死人之相,一个人的气数是很难改变的,不过是转眼之间,一个病怏怏的将死之人如今竟然活蹦乱跳,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