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敲着龙案,道:“程宠这人这些年来也算是尽忠职守,只可惜他曾在崔懿帐下当过副将,到了如今也时常和崔懿来往。”
言罢,我的目光落在了堂兄身上,问道:“世子可听明白了朕的意思?”
堂兄进殿行完礼后,便一直未开口,似在想旁的事。这回被我问到,他愣了片刻才道:“臣明白此事该如何处置,过几日,臣便给陛下递份折子,向陛下举荐几位堪领御林军左统领之位的将才。”
我满意道:“世子举荐的人,朕用着也放心。”
堂兄见我神色愉悦,便又道:“叶小侯爷被关入天牢后,陛下一直未发落,昨日定国侯亲自登门,向臣打探了圣意。”
我问道:“你怎么说的?”
“臣不知圣意,便也只能如实回话。”
“那堂兄认为朕该如何处置叶非秋是好?”
堂兄道:“叶非秋是难得一见的可用之才,臣希望陛下能从轻发落。”
我笑道:“朕也知他是个可用之才,只不过他在江湖上待久了,性子傲了些,朕此番决断不过也是想磨炼他一番,挫挫他的锐气,待他爪牙磨平了,朕才能放心用他。”
殿中的两人异口同声道:“陛下圣明。”
我看着龙案上的折子,想了片刻,又道:“你回府后给定国侯传个话,让他吃下定心丸,省得他日后求情求到了朕跟前,坏了朕的大计。”
“臣定会让定国侯知晓陛下的苦心。”
我见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便温言笑道:“你们二人此番辛苦了,该有的赏赐朕少不了。”
“谢陛下隆恩。”
“退下吧。”
吕步应声退下,堂兄却迟迟不走,我见他还有话说,便让他留了下来。
待殿中再无旁人后,我道:“堂兄有话大可直言。”
“其实在臣看来,恶狼一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臣也骗了驸马,猎场围栏上的那个洞乍看之下像是年久失修所致,可细看便知是人为,且应就是围猎那日被人所破。”
我来了兴致,道:“哦,那你方才为何说是意外?”
堂兄垂首道:“因为臣怀疑的幕后主使是臣和驸马动不了的人,臣知说了也无用,便没说,也不愿告知驸马,使他徒添烦恼。”
“有朕给你撑腰,你怕什么,但说无妨。”
堂兄抬起了头,有神的双眼极认真地看着我,道:“臣怀疑这幕后之人便是陛下您自己。”
“陛下一来想借机革程宠的职,削弱崔懿的势力,二来则是想卖叶非秋的大恩,因为陛下知道定国侯和崔懿关系匪浅,不敢断定这叶小侯爷日后到底会向着谁。可若陛下救了叶非秋一命,就算他日后真不愿全心全意效忠陛下,至少也不会轻易帮着崔懿,谋取楚家江山。”
我听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沉默了半晌才道:“堂兄,有时候真相其实并不重要。”
堂兄道:“可臣记得陛下七年前曾对臣说过,您最在意的便是真相。”
“这句话适用于江湖,但放在庙堂上,许多时候就不好用了。这个位置坐久了,朕有时只想看见朕愿意看见的真相。”
堂兄眉头紧锁,默然了许久,终于道:“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我见氛围凝重,又想着今日的折子已批完,便笑道:“今日春光大好,堂兄可愿陪朕微服出巡?”
堂兄笑道:“臣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叶子:我还是单身保平安吧QAQ
☆、皇帝的日记:十七杀中
我嫌堂兄回府换衣服麻烦,便让他留在了宫里,叫宫人取了一套我的常服给他穿,堂兄身量和我相差无几,刚好合身。
不多时,我眼前便少了一位朝服戴冠的栋梁之才,多了一位器宇轩昂的翩翩贵公子。
堂兄换好后,我也换上了微服时最爱穿的游侠劲装,摘掉了紫金玉龙冠,自己扎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
堂兄看了一眼他的装扮,又看了一眼我的装扮,皱眉道:“陛下,这样不大妥吧。”
我笑问道:“怎么不妥了。”
“恕臣直言,陛下此番打扮恐怕极易被人当做是臣的随从。”
我无所谓道:“那我今日就当一回世子殿下的随从,有我这个随从在,必保殿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