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给你任何信件,只是让我将这话告知你。他让你一旦下定决心走就不要放弃,他希望你来见他且他还尚在世的话,由你来告诉他你失败了或是成事了。千万不要走到一半的途中时才折回来,负了他对你的期望。他也没有要你回复他的信件。他说,最好他能活到你失败或是成事,如果活不到那时候。他也存着对你的幻想,不留遗憾。莫要到临死前还留些牵挂,不得洒脱。”
云尔望他:“你回去见到他时也替我转告。云尔无能,不知何时才能见一见外公,若是逃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下辈子我再替我娘尽她所有欠了外公的孝,报我这世还未报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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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钦和闻人渊第二日便上了路。
穆府前,穆钟离和月儿在门口送他们离开。
闻人渊直至上了马都仍不死心地问云尔:“还是不愿跟义父一起走吗?”
云尔遮着面纱也翻身上了马:“生而为人,不论男子或是女子,总得做点什么。这是云尔自个儿选的路,也是云尔最想完成的愿望。义父不必再劝我。走吧,我送你们出城。”
闻人袭亦上马对闻人渊说:“爹你放心,我定尽我所能护得妹妹周全。”
云尔一笑:“这声妹妹着实说到我心里头去了。”她又回头对月儿说:“要不要与我同去?”
月儿开心地笑着忙跑过去也上了马:“月儿高攀。月儿认为,姐姐的义父亦是月儿的义父,姐姐的哥哥亦是月儿的哥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月儿就同姐姐和闻人大哥一同送一送义父大人和远道而来的表哥。”
秦钦笑:“你这丫头着实讨喜。”说完便打了马走在前头。倒是闻人渊不忘回头,对穆钟离拱手:“云儿在都城许久多亏公子照拂,在下感激不尽。”
穆钟离同他一笑:“二位一路好走,路途遥远,多多保重。”他看着一对人马慢慢地走远了,才敛了笑容,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欲进门时又见一顶轿在不远处,轿帘微掀,九王萧柃云的脸隐隐约约可见。
穆钟离一笑,再进了门。
轿子里的萧柃云眉头紧锁,缓缓放下幔帘,然后叫了赶马的人:“走吧”。
云尔和月儿是在第二日搬到云阁的。
穆钟离十分不舍,劝说许久仍是无用。于是跟着她们去了云阁参看有无漏缺,又为她们添置了不少物件···
正厅上。
“我仍是担心你被认出来。”穆钟离望着云尔说道。
“无妨。反正落香已死。”云尔坐在他身边为他添茶:“如有需要,我会蒙面的。”
穆钟离合了扇,摸摸她的头:“云尔今后就不常在阿穆身边了,阿穆难免要心悬。”
云尔不答反问:“自我回来至今,我一直在等你问我去了何处,从何处来。”
“哦?那云尔自猎山后去了何处?又怎的悄然地归来了?”
云尔抽了他的折扇扇了扇,又刻意地去闻了闻,然后才言语:“穆公子。今后不可再对我如此亲昵。你也是读了几本书的人,怎的不知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然后她合了扇去打他的手。
穆钟离滞了一下才又淡然地笑:“今日你怎么了?”
云尔把扇子放在案上,起了身,退远些站到他的对面对他作揖,低着头:“我常说,我这辈子不嫁不娶,孤独终老。但是我又怎不知,情感之事本就非人可控。就像我娘曾说,她做女儿时梦中痴念的是一个武功盖世的、英雄一般的男子。幻想着那人骑着白马,穿着红袍来迎娶她。但是谁又料到她一见那负心人的第一眼便沉沦了。我不愿赴我娘后尘,但还是不知何时又将一颗真心赋予你了。情随心,心却不能随情。云尔尚有执念,儿女之情,还是尽数抛了吧。”
穆钟离听到那句:“但还是不知何时又将一颗真心赋予你了”时便敛了笑容,直到完全地愣了之后,拿着茶杯的手也顿了。直到恍然地似乎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回了神,也起了身,也对她作揖:“云尔所言,阿穆谨记。”说完便捡了案上的折扇,甩甩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