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霆到底怒了:“朕本想好言相劝不想为难,是你不识好歹。来人,将她围住,押入天牢!朕就不信,东元萧柃云能奈我何?”
“住手!”一个人跳入包围圈中,云尔面前。是秦昶,也是秦相,秦昶回了头见状:“原来陛下将臣遣离青央是为此啊。”
“丞相!你这外甥女也忒不知好歹!”钟离霆恶人先告状。
“陛下是在给两国交战做好准备么?陛下可知今日东元已今非昔比,萧柃云上任一载,东元又裁军又练兵,陛下以为两国交战我西靖能占到什么便宜?”
“哼,区区一女子。”
“就是这么区区一桃李年华的女子做了东元摄政王,改国策,改国法,立国威,得民心,爱民如子,号令三军,坦坦荡荡,功成身退。陛下以为,这就是个普通女子么?”
“难道丞相要等这个女子回了东元带着东元将士杀进宫来夺了朕的宝座丞相才觉得此人该杀?”
西靖的风很大,尤其是这冬日入夜之后的风,吹在面上如寒刀,刀刀割脸。美人迎风站,发丝丝丝飞扬,朱唇轻启:“能得舅舅和西靖陛下谬赞,云尔三生有幸。”
忽来由远及近的掌声,众人转头。
“好厉害的姑娘,哀家很是喜欢。不愧是悠儿的女儿,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儿臣/臣等/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马上跪了一地的臣子和妃嫔,只有云尔站在风中见来人不禁慌神:“娘?”
“于外,姑娘是东元落香王,来者是客,皇帝便是这般礼客的?也不怕传出去有人笑话。于内,姑娘是皇帝姨母的女儿,将来指不定还是霂儿的媳妇儿,怎的皇帝要如此待人家。”太后说着说着便近了人群里头,亲切拉了云尔的手,拉着她往外走,还不忘回头:“霂儿也来。”
赋央宫内很是暖和,周身暖极,云尔才坐下太后就不断地往她身上披毯子,递暖手炉:“听闻你大病过,西靖不比东元,冬日里头极冷,你初来定是不适的,怎的出门也不多穿些衣物。”
云尔望着太后,亲触着手里头的暖炉,从心底里便开始暖和:“无妨,我不怕冷,多谢太后娘娘关心。”
“此处也没有外人,你大可不必唤哀家太后,叫姨母吧。”
“好。”云尔垂眸一笑。
太后终于将目光放到钟离霂身上:“怎的你身上一股子酒味儿?要不你坐远些?哀家闻着着实难受极了。”
钟离霂听之离火炉更近:“儿臣自坐在这处伊始便只听闻母后对云儿嘘寒问暖,怎的这般偏心,如今还让我坐远些,远些不是更冷吗?”
云尔听着他们一言一语竟鼻酸,低了头看着暖炉不言其他。
太后的手覆上她的,来自旁人的温度触着她,她竟不自在。太后温着声问她:“你娘亲可与你说过我?”
“不曾。”
太后娓娓:“现下无外人在,我们说说话。我唤穆馥颐,西靖穆家应是闻名的。我穆家与秦家家世代是世交,我与你母亲自幼便交好。其实你母亲自听闻东元拜西靖后便书信与我,让我无论如何护你平安。想来她那时便知那林皇后会将你送去和亲。只是我并未来得及阻止她犯傻,如今,我很是难过。她自与你爹私奔去东元后我就未曾见过她。连你长大了,长得这般优秀,我都未曾与你见面过,这亦是我做姨母的失职。”
“你莫要自责,一切皆是缘如此。”
“你心中定是有许多疑惑吧?你与你母亲性子很是相似,是个倔脾气,如今和我们霂儿闹到这步境地,定也是没有好好交流的缘故。”
“其实霂儿去西靖是受你娘所托。”
萧绪元虽然多子,但实则毫无育儿之心,毫无做父亲之责。萧杋云又是长子,生在战乱时期,本就疏于管教又本性难移。后来又生了萧栎云,尽心竭力去培养要他正直,不想那孩子的确是富有正义,只是有勇无谋,莽夫而已。放眼后宫竟无可教之人。她心寒不已,直到萧柃云的出现。他自幼便目睹他母亲自缢,故而安静又乖巧,极有耐性,有只见,辨是非,强于后宫之中所有男儿,那时起她便有意将他培养成下一代君主。不想意外发生,无可奈何只得离宫,那孩子竟那般有孝心,着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