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果然很好!”附上三声意义不明的冷笑,龙昭转身就走。
“阿昭,你等一等。”姚雨筠无法在这时候放任他离去,只因她知道,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像对待她的事一样自暴自弃,“我说等一下,龙昭!”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别追过来。”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任何人的都不需要。
所以龙昭根本就没有回头,来不及看见姚雨筠着急又伤心的跺脚模样,更看不见她因一时心急,脚下踩空。
“阿昭、阿昭……”
身后传来的声音是微颤中带着惊愕和求救的呼喊。龙昭甚至来得及听见那声细小尖锐的惨叫,却来不及抓住她。
“雨筠?”龙昭转身,瞅见的是她在视线中坠落的身影,他没注意到她离楼梯那么近,“雨筠!”
她有多怕会在此时失去他,有多怕只要有了一点点小争吵他们之间就会从此出现一道再也跨越不过去的鸿沟。她好急,急得忘了自己还穿着高跟鞋,急得步伐紊乱不安,一下踩空就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直到今日,龙昭才知道,原来做坏事害人的人,最后必定会得到报应的。
正如此刻。他最心爱的人正躺在面前那张病床上,少了些健康红润,略显苍白的美丽脸庞是因为连日来打着点滴,不曾进食。原本能瞅见其中有秋水凝烟的杏状大眼紧紧闭阖,眼下两道淡而明显的阴影并非如扇长睫所营造出来,而是告知每一个来探望的人,这张床睡起来不太舒服。
那天姚雨筠从楼梯上掉下来,立刻就被送来医院。即使主治医生说只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只要好好休养几天就不会有大碍。可龙昭仍是无法原谅自己,这两天一直守在床前几乎寸步不离,也从未停止过对自己的谴责。
若当时他脾气不是那么坏、那么强硬,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那该有多好;若当时他没有那么冥顽不灵,幼稚得对她出言怒斥,那该有多好。
事已至此,龙昭也知道事后后悔根本毫无用处,他只是无法原谅自己。如果真有报应这回事,他宁愿遭到报应的是他,而不是报应在无辜的她身上。
抹了把脸,确定姚雨筠的状况一切稳定,龙昭起身想要关上吹得窗帘不住飘荡的窗户,房门却在这时被人打开。
来人是龙项禹,他拄着拐杖缓慢而且安静地走进来,几乎没发出半点声响,好似是为了不吵醒床上熟睡的姚雨筠。很罕见的,他身旁没有跟着任何人,就连保键都没有。
面对龙项禹,龙昭先是拧皱眉峰,随即有些冷淡、有些嘲讽的声音自然而然地自再也扬不起虚伪淡笑的唇间流泻而出,“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我孙媳妇,难不成这种事也需要你这混小子来管吗。”姜还是老的辣。龙项禹非但没被那句冷言冷语击退,控制了力道和声音,以拐杖威严地重点地上一下,一双已有些混浊却并非老眼昏花的眼睛朝龙昭狠狠一瞪。
“我一直以为你只在乎成为你外孙媳妇的她,而不是这个成为你孙子我媳妇的她。”龙昭不改一如既往的强硬态度,使两人对视的视线之间,更有如针锋相对的强烈电流在啪滋啪滋来回作响。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些年,我早就把雨筠当成是我亲孙女一样!”
人家的孙子都是爷爷、爷爷地嘘寒问暖唤不停,他的孙子?没开口闭口组咒他死快点,跟不正上梁合谋准备请律师商量如何打官司争家产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他的孙子几乎个个提及他的家产和龙翔的总裁之位就闻风色变,唯有温柔乖巧的姚雨筠愿意真心诚意,偶尔会来陪他这个!条腿都踏进棺材的老头子喝茶聊天。
“哼,你别急着赶我,自己都做过些什么坏事,你不会不清楚吧。”果然,瞅见龙昭蓦然脸色骤变,龙项禹续道:“当初你不择手段、费尽心机娶了雨筠,我还以为你有多爱她、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厚,结果到头来,你能给她的就是让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这不是问句,绝对不是。因为听起来分明就是讽刺和谩骂来得更为强烈。
“你……”龙昭本想开口反驳,但龙项禹所说句句属实,就算他绞尽脑汁,也无法将反驳的词汇拼凑出一句,大声嚷出来。
暗自咬牙忍耐,龙昭选择转移视线,看向仍躺在床上,除了平稳的呼吸就毫无动静的人,有怒意与不甘混杂其中的目光,因触及那张平静娇美的脸而稍稍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