尕林听到了玄妻的保证之后,手紧紧地握住玄妻的手,然后又无力地松开,眼睛眷恋地看了相惜一眼,就彻底闭上了。
尕林死了,相惜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昏倒在地。
相惜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她知道母亲真的离她而去了,她看着黑暗的夜,仿佛一切都没有了希望。
其实她经历过这样的生离死别,当她的全家被灭门的时候,她经历了比这个更可怕的事情,满院的尸体,浓浓刺鼻的鲜血味,死亡的气息无处不在,那时候她年龄小,她更多的是恐惧而不是悲伤,不同于此刻的茫然空虚。
玄妻知道相惜现在的心情,她没有睡,一直站着门口,倚着门看着孤寂的夜,其实她也很害怕这样的孤独。
相惜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玄妻孤寂的背影,她知道玄妻是担心她,所以特地站在那里。她的心虽然很冷,但是却得到了慰藉,至少不是只有她一人。
“晚姬。”相惜轻轻地叫了她一声,“谢谢你!”
玄妻拉着她的手,走到了院子里,静静地坐了下来,“相惜,其实我更应该谢谢你,谢谢你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我,带我走出悲伤。现在我只不过做我觉得正确的事情而已。”
相惜的泪再一次滑落,滴在长满青苔的地板上,无声更甚有声,“以后只有你和我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玄妻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快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送你母亲最后一程,我相信尕林不希望你是红肿着眼睛流着泪送她离开的。”
相惜点了点头,“我怕,你今晚可以陪我睡吗?”
玄妻点了点头,一夜无话。
尕林真的走了,相惜是看着她离开的,看着她一点点地埋进土里的,她无法欺骗自己了。
相惜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尕林在的时候她可以永远是个孩子,但是尕林不在了,她只能被迫成为大人。
她不再哭泣,至少不会在人前哭,为了让人相信她是真的忘怀了悲伤,甚至还会笑,大声的笑,同村的人觉得她冷血,爱慕过她的鑫利觉得她无情,渐渐的将那份爱慕转移到了玄妻的身上。只有玄妻知道她是怕别人担心她,所以才强装着笑容,只是世人多看表面来断定一个人的性格,就好像笑就是开心,哭就是伤心一样,但是人的心是变幻莫测的,有些人哭得时候心里在笑,有些人笑得时候心里在哭,面部只是一个面具而已,心才是最真实的,奈何人们相信的始终是面具。
玄妻心疼这样的相惜,但却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她其实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安慰别人,让别人开心一向不是她擅长的,她只有在她悲伤的时候,静静地陪伴着她。
但是这就是最好的表达了,相惜很感激这样的玄妻。在她母亲死了以后,很多人都疏远了她,很多人都觉得她冷漠无情,就连以前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此刻都默然无声,只有玄妻始终陪着她,即使她只是为了履行对母亲的承诺,相惜也感激。
就在这样默然无声的悲伤中,一个月又过去了,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从前,邻居不再属于她,爱慕她的男孩又重新开始了追求,但是相惜发现,其实一切都变了,感情是很脆弱的东西,它经不住外在的考验,就像那些邻居,即使恢复了友好,但眼睛里还是疏远的意味,那些追求她的男生,没有了以前的单纯,多了一份轻佻和欲望,这些都让相惜觉得很恶心,所以不离不弃的玄妻就显得更加崇高,她紧紧地抓住最后的一根稻草,不肯放手。
玄妻也注意到了相惜的变化,她更加地粘着她,就好像怕她被人拐跑了一样,她也会毫不矜持地跟那些男孩子调情,与往日截然不同,玄妻知道相惜是在放纵自己。
但自己终究是个外人,虽然她和相惜关系不错,但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在相惜走向更大的错误的时候拉上她,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就像今天,鑫利拿着一大束花走到玄妻的面前,涨红了那张被烈日晒得黑黑的脸,“晚姬,我喜欢你。”
玄妻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境况,鑫利不是喜欢相惜吗?这是哪一出呀,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相惜笑着趴上了鑫利的肩膀,笑得格外讽刺魅惑,她轻轻地靠近了鑫利的耳畔,微微呼了一口气,明显感到鑫利僵硬的身体,继续挑逗道,“你不是喜欢我吗?现在怎么追起晚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