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不住术力被强行抽离的反噬,意识短暂溃散,软倒于他怀中。
脸蛋微仰、粉唇微启、纤睫轻闭、鼻梁小巧挺直,全是他稍稍低首,就能尽收眼底的美景。
看遍一个小娃的美丽蜕变。
梅无尽轻拍她的背脊,苦笑吁叹。
「真的……不太妙。」
狐女一招破法术,弱小至极,居然在那一瞬间,让堂堂楣神手足无并不是福佑多心了,她家师尊……怪怪的。
说不上来是哪儿奇怪,有时,她会感觉背后传来灼热凝视,一回首,身后的他早已挪开眼,很刻意表现出「我没在看你,我真没在看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看你」的欲盖弥彰。
她很想跟他说师尊,你书拿反啦。
有时,她会听见他迳自默念清心咒,念得很是认真;还曾听到他在教训他自己,什么师不师、尊不尊的。
所以今天她真的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探他额温。
师尊要是病了,得早些吃药治疗才好。
结果,她一摸到他的额,不夸张,他整个人是弹跳起来,撞翻手边木几上的茶盏,杯破茶洒,一地狼藉。
「爱徒……你怎么靠近了也不吭声?」
神耶!神还被人吓到,自己才该反省反省吧。
福佑赏他一白眼,坚持探完他额温,确定掌心温度一切正常,她弯身去拾茶杯碎片。
「你别被割伤了,我来。」
他抢着要做,结果被割伤的人,是他。
原来书上时常可见,杯碗一破,去捡拾必割伤的桥段,不是诓人,手脚如此迟钝的家伙,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
「坐着,我去拿药。」她连叹气都嫌懒。
「不用,这样就好。」他双手一搓,伤痕消失无踪,方便好用,顺道用法术收拾地上碎片,省得她步他后尘,也给割破了手。
「为什么突然跑来贴我额头?」莫非狐女法术残存,导致她行为反常?
「你不对劲。」
「有吗?」他低头自我审视,瞧不出哪儿奇怪,反倒是她,他才觉得她大大不对劲哩——怎么还是一身粉嫩嫩、娇萌萌,看起来可口可爱……
「生病要吃药。」她一脸「你自己是大夫,自己治治 」的态度。
「……为师先开帖药方给你,看你吃完会不会尊敬为师些。」他拧她的脸颊,手感真不错……啧!不对,现在不是管手感的时候,这孽徒,居然暗指他有病!
「尊敬是摆心底,不是挂嘴上。」当然,行动上也可以省省。
「原来爱徒把我放心底呀……」他故意摩挲着下巴,调侃道。不知怎地,他被自己这句话乐得日颠颠,难掩眉飞色舞。
「是呀。」她颔首。
没啥好否认,他是她唯一的「亲人」,更是生活的绝大部分。
她从睡醒睁眼,到深夜躺平就寝,思绪无一不是围绕着他打转。
想早膳该为他煮什么;想吃完饭得烧壶雪水,替他煮茶;想他喝茶时总爱配哪些茶点;想他袖口染上了墨渍,要记得洗衣时多刷两下;想该去替他换杯热茶;想他午睡时得帮他添条薄被,顺道关窗……
「爱徒呀!你这么干脆,害为师好不习惯!」他被养成了贱性,没得到几句顶嘴,他浑身不舒坦!
「……去吃药。」治治脑!可能要灌一大缸才能治好,笨师尊!
药,当然没吃,倒是师徒俩连袂吃饭去。
她本来就是来问他,午膳想吃什么,他笑答「今日不下厨,外食。」
把人一勾,拉她一块到城镇觅食。
午膳吃得很豪华,梅无尽菜谱从第一项点到最后一项,上菜时,一张桌子摆不够,伙计多拉来两张桌,才勉强摆齐。
师徒两人被三张桌面包围,要吃菜还得向左向右向后转,就算她真有个无底洞的胃,好歹也顾及邻桌观感,行吗?
她一点都不想成为旁人眼中的「猪」、「好会吃」、「养这娃儿太花钱了吧」的当事者。
「吃得够吗?要不要叫他们从第一道再重来一遍?」他怕她还饿着。
「……」你认真的吗?你当真是认真的吗?!
感觉到徒儿眸中满满怨念,梅无尽笑了,行,听徒儿的,姑且这三桌就好。
点这么多,他倒是尝了几道便停箸,后续全交由她收拾,她不知该庆幸自己深受师尊爱护,怕她饿了吃不饱,抑或怨师尊用这贱招,杀人不见血,凌虐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