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不再追问,转而说起筹粮的事。
明月却忍不住细思他话中之意,是什么事情还没处理完?不会是指欠她的人情债吧?
她这半天就在想,一会儿等众人议完事了,一定要找机会和谢平澜单独说上几句话。看他这样子,肯定是认出自己了,可为什么一点表示都没有,连个打招呼的表情都欠奉呢?
再看他咳个不停,进来温暖的舱里这么久了,披风都没脱,脸色还愈发得苍白,又不由得关心他,心想怎么比安兴分开那会儿更重了呢,看来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好好养病,这怎么成?
就在明月胡思乱想的工夫,谢平澜那里已经快刀斩乱麻,结合着众人的意见把应对此次粮荒的策略大致定了下来。
“事不宜迟,秦老,你赶紧带人自彰白二州购一批粮食过来,先救急再说,崔兄联络邺州的几大粮商,刚好他们眼下都有联络人在大化,此次粮荒最为严重的几个县一会儿把名字报上来,救人要紧,只有先动用非常手段。至于三匪那里,你们别管了,我亲自处理……”
白策一旁忍不住想乐,冲明月悄悄努了努嘴,暗示她世子如此安排莫不是想徇私?
明月心中正愤愤然,对谢平澜也跟着如此称呼她爹异常不满,全未看到白策在冲她挤眉弄眼。
该商量的都已议完,虽然“天行”众人平时天南海北,难得聚在一起,彼此见面有不少话想聊,却也知道这么多人在陈佐芝的眼皮底下聚会还是小心点为好,简单说上两句,便纷纷乘小船散去。
很快就只剩下船主和几个主事的人。
明月担心谢平澜也这么离去,紧紧盯住他。
几个主事的围住谢平澜,还待说旁的,他却站起身,冲关嘉道:“你带他俩跟我来!”
关嘉神色一肃,便待起身。
明月抢在头里小声恳求他与白策:“你俩能不能别告诉他我在找人的事?”
“为何?”
“当然是我要亲自告诉他啊。”
白策同关嘉对望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心道:“都说小姑娘的心思难猜,诚不我欺,咱们眼前这位是难中之难,老大难啊。”
谢平澜没有走远,上了船尾系着的一条小船。
船上除了两个舟子之外,还有一个小厮,两个侍卫。
明月见状不由瘪了瘪嘴,这人哪怕不做世子了,也是一副大少爷的派头,短短时日也不知道从哪又聚拢了手下,再不是他在江家那会儿,孤零零一个人,连屋子都得自己收拾了。
只怕谢世子一辈子都会记住当时的窘迫吧。
谢平澜回头想要说话,不知是河面上风大还是怎的,又是一连串的咳嗽,他索性急走两步,钻进了船舱里。
弯腰的工夫,披风曳地。
明月不禁走神:呀,这下脏了,不能再穿了。
白策在旁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忍不住喂了一声,道:“大小姐,魂兮归来,又想啥呢?”
明月被他唤的一醒:“我在想,他是单独见咱们呢,还是一起见?”
白策奇道:“这有什么想头,自然是一起见啊!”
明月心想:“可是我很想单独问一问他,若那年武平坝的人不是他又该怎么办?”
三人上了小船,到了船舱门口,听到里面隐隐传出来咳嗽声。
那小厮歉意地拦下三人,等里面咳声稍止,方道:“世子说先公后私,请两位恩公先跟我到船头稍坐片刻,关大人进去吧。”
明月正中下怀,等走到船头,她就笑嘻嘻地对白策道:“白先生,你说谢世子为啥要分开见咱们?”
白策被她这一个个稀奇古怪的问题问得头大:“怎么,大小姐知道原因?”
“嘿嘿,我猜他既想责备关大人,又想感谢你我的救命之恩,若是同时见咱们三个,一时扮白脸,一时扮红脸,实在是累得慌。”
白策叫她说得乐了。
“尤其白先生当日舍命救他,不知他会如何重谢你?呀,你听他总是咳个不停,要不要紧?用不用开个方子抓副药喝喝。”
白策逗她:“我这三脚猫的医术,哪好再拿出来现眼。”
明月嘟了嘴:“蔡老这不是不在嘛,没有和尚,秃子也将就了。”
两人正打趣,关嘉过来,笑道:“他要亲自来,我见外头风大,叫他在舱里等着了,你俩是一起去见他,还是单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