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陈丰瑞日后就别想健步如飞地与人动武了。
这对他打击颇大,回大化之后整日呆在屋里不愿见人。
费长雍和陈丰瑞单独呆了大约有一顿饭的工夫,等费长雍走后,陈丰瑞叫人来伺候他梳洗打扮,换过衣裳,坐着轮椅车去见父亲陈佐芝。
他向陈佐芝请命,想要带人前往彰州督战。
陈佐芝一开始见儿子振作起来了还挺高兴,正待答应,转念间脸色微变:“费长雍找过你了?”
陈丰瑞愕然,嗫嚅道:“关小费什么事?”
陈佐芝大皱眉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叫你平时与他多接触,是想叫你学学他的那些本事,就算学不会,好歹知道他怎么既叫那些商贾心甘情愿把钱拿出来,又哄得泥腿子们都夸一声好,别回头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结果你到好,旁的不学,学他心慈手软,把那些刁民看得比天还大。”
陈丰瑞据理争辩:“父亲难道不觉着正因如此,他才能想出那些得百姓拥戴,对咱们也有利的办法吗?您何不再给他些权力,说不定彰州这次的事也能如粮荒一样,不伤筋动骨便顺利平息。”
陈佐芝目露失望,冷冷望着儿子:“你莫不是忘了,当初咱们父子为了和官兵周旋,抢人抢粮,杀了多少老百姓?你的手能洗干净吗?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盘来日要交到你的手上,姓费的再能干,也是你的幕僚谋士,岂可将他真当成兄弟手足?知道被属下完全牵着鼻子走的叫什么吗,叫傀儡!滚回去给我好好想清楚!”
陈丰瑞走后,陈佐芝越想越气恼,砸烂了一套茶壶茶盏尚不解恨。
儿子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性格虽然粗豪,却并不愚蠢,没想到短短数月费长雍对他的影响竟会如此之深。
这令他不由地心生忌惮。
陈佐芝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坐回桌前,拟了道命令,叫罗鹏抓紧时间平定叛乱,另外自大化再调集三千兵马,由儿子陈丰瑞率领即日起赶赴白州,去盯着白州各地尽快整编,完成归降事宜,以免受到彰州的影响再发生民变。
陈佐芝之前已经派了两万人马去白州,这次说是防患未然,其实际不过是找个理由将陈丰瑞远远打发了。
陈丰瑞原本管着王府的亲军护卫,他这一走,这一摊子势必要交给自己人才放心。
接手的是陈佐芝的大女婿纪茂良。
纪茂良自知自己是个文弱书生,想要降服岳父身边那些悍勇的护卫,还要靠他的副将龙秋横。
龙秋横是开州好汉,原本霸龙岗的大当家。
开州沦为主战场之前,霸龙岗借着地势便宜,日子过得颇滋润,龙秋横慷慨好义,逢年过节邺州的同道们常能收到他派人送来的心意。
陈佐芝、隋凤都是他送礼的对象。
差不多半年之前,龙秋横带了一帮手下跑到邺州来投奔陈佐芝。
见他如此狼狈,陈佐芝少不了要查问究竟。
原来这小子打劫没带脑子,一时昏了头,冲朝廷押送密州军家人的队伍下了手,还引发了一场大火,结果犯人关在囚车里逃不出火海全部烧死,朝廷的人马也损失惨重,一下子把两边都得罪干净了,霸龙岗众人由此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由一个上千人的大帮派被杀得只剩下些散兵游勇。
还真是天下之大,除了自己这里,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陈佐芝放下心,自觉手下添了一员虎将。
龙秋横这半年来很是安分,每天闷声不响地操练兵丁,也不见和谁多接触。
纪茂良是他的顶头上司,找到他一说,这条壮汉拍着胸脯保证,跟着就带了几名亲信住进了陈佐芝的王府前院,盯着护卫们当值换班,不允许有任何松懈。
纪茂良很满意,觉着这下可万无一失了。
谁知道偏就出了事。
腊月初四,罗鹏在彰州的垆城打了场大胜仗,杀敌千余,抓获义军头领宋大郎。
他将这消息写成喜报,派人骑快马送来大化,一来快过年了,想跟陈佐芝为手下人讨点封赏,再者也请示一下这宋大郎该当如何处置,杀是不杀。
送信的人腊月初八赶到大化,一路畅通进了王府,得侍卫们告之王爷这会儿一个人在书房里,要求见需得先跟龙副将说一声。
龙秋横带着人由里面出来,听说是自彰州来的战报,立刻领着他去见陈佐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