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这笔钱却不能叫她出。
杜昭可丢不起那人。
不知道里面的老者为何对他和密州军有如此大的成见。
杜昭退开几步,绕去了客厅前头,谢家的下仆随从们见到他带着人由后院出来自然表现得万分惊愕。
杜昭示意大家不必惊动明月和几位客人,直接由前院出了大门,吩咐亲兵队长:“去支三万两银子给隋姑娘悄悄送来,再派些护卫,帮谢大人看好宅子,另外……你去查一查那姓邵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中途顿了顿,往日里像这等事都是随□□待叫汤啸去办,但刚才何康告了汤啸一状,杜昭就有些避嫌的心思,话说一半打消了这个念头,命亲兵队长去查清楚那姓邵的老者因何这么大的怨气。
有谢平澜这边在暗中配合,真相很快就查到了,交至杜昭手中。
邵长河对密州军的敌意起于汤啸“求贤若渴”。
“雷震山庄”的人擅制炸/药,几种厉害的配方只掌握在邵长河父子手里,山庄内众多弟子虽也或深或浅学了些本事,比起嫡支来却是大大不如。
汤啸招揽到了“雷震山庄”的弟子,了解到这一内情之后,向邵长河开价索要药方被拒,转而在背后支持着那几名弟子试图挑动山庄内乱。
邵长河做了二十多年的庄主也不是等闲之辈,没等他们掀起风浪来,便将乱子平息了。
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去年他的山庄里接连出了六七起事故,众弟子谈火/药色变,最叫邵长河难受的是他一直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小儿子被炸瞎双眼,还搭上了一条腿,汤啸的意思很明白:不把配方交出来,“雷震山庄”也不用再继续研究制造火/药,邵长河不怕后继无人,把那点手艺带去棺材里,那就继续耗着。
邵长河斗不过汤啸,只得含恨避去了石安。
杜昭得了报告,不觉皱了皱眉。
他带兵打仗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也经历了朝堂上的腥风血雨,对是非善恶,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该做自有一番判断。
战场上对着生死大敌不择手段到也罢了,对寻常百姓若也如此,那与齐洪、李克明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拱过两把火之后,谢平澜同明月道:“该缓缓了。”
明月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汤啸那里会听到风声吧,不知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取消劝进的安排?”
“我估计着他会生出警惕之心,却未必当成头等大事对待。三万两银子你先收着,打石安官仓的时候兄弟们死伤不少,等回头挨家分一分。邵长河那里你叫他耐心多等一等,这段时间少外出露面,注意安全,不会叫他等太久。”
“好。”明月笑了,乖乖点头。
她之前是配合着邵长河做戏,这两年她赚得多花得也多,还真拿不出三万两银子来。
“对了,你伯母她们送了些药材和补品来,估计着也值不少钱。你准备怎么办?”
谢平澜微微皱起眉头,露出苦恼之色。
饶是他智计百出,摊上这等家人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次回京,谢平澜找了左已平帮忙,有意夸大伤情,搞得尽人皆知,连杜昭都蒙在鼓里,既是为了除去汤啸做准备,又以此为借口,暂时避开谢家众人。
否则他回京这么多天,一直没去拜见父母和大伯两口子,肯定有那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人要说怪话,长辈纵有千般不是,一顶孝道的帽子扣下来,就够他受的。
明月少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嘻嘻笑起来,道:“你别操心了,好好歇着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话要换个人说是安慰,可从明月嘴里出来,再配上她那笃定的小模样,一看就是要自作主张。
“明月。”
“嗯?叫我做什么?”
谢平澜很不放心:“你想干什么去?”
“我没想啊。哈哈,好了,不瞒你,我知道你现在对他们又生气又失望,原谅他们当事情没发生过吧,心有不甘,可又拿自己的爹娘没办法,他们现在面上再和气,也是畏惧你的地位,并不是真心悔过。”
谢平澜叫明月这番话说得无奈中又带着一丝尴尬,他真是许久没有体会这种感觉了,就好像回到了刚认识她那会儿。
明月当着他的面还真是直言不讳呢。
这么着他就更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