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多癖_作者:贺心渔(75)

2018-02-10 贺心渔

  “有事?”

  “你没事吧?刚才……”明月很少在白天看到谢平澜,见他此刻用一根银灰色的发带系住乌发,尽数拢束于头上,虽然还穿着那身旧袍子,袖子和腰身却都收拢得甚紧,显得身形格外修长,衣领微敞,面色看着有些泛红,额头鬓角还隐隐有汗水的痕迹。

  好生可疑!

  明月打住了话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他,里面满满都是“你刚才在里面做什么了”的疑问。

  谢平澜不禁有些好笑,侧身让她瞧瞧屋子里干干净净的啥都没有,道:“我刚才试着练了两下卧虎功,可能有些动静传出去了。”

  明月这才知道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现在就能练功了么,他这身体恢复得可真快。

  虽然挺好奇这卧虎功是怎么个练法,顾名思义,多半是要趴着,像老虎一样手脚同时着地,但明月知道规矩,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道:“打扰了,你接着练。”便要抽身帮他把房门带上。

  “哎,等等。”谢平澜叫住她,“隋小姐,我看你今日好像有些不开心啊。”

  明月顿住,挑了下眉:“怎么你还会相面?”

  谢平澜笑了:“哪用相面,你还小,有什么心事都明晃晃挂在脸上呢。”

  明月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嘟了嘟嘴,道:“我今天去三房看望十表妹了。”

  “走百病的那个?”

  明月有些怏然。

  谢平澜问道:“她怎么了?”让开了门口,“进来坐吧。”

  明月进屋来落座。

  这侧院本来就是江家待客用的,所有客房里头布置都差不多,谢平澜一个人住这间屋子,收拾得尚算干净。

  明月打量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忘了交待找两个手脚勤快点的寨丁伺候谢平澜,不知道高亮他们可曾安排了,若是也没有,那这几天不知道这位习惯于锦衣玉食的世子爷怎么过来的,毕竟他伤得不轻。

  谢平澜拆散了袖子,领口敞在那里没管,整个人平添了几分随意,回过头来见明月坐在那里走神,倒了杯茶递给她。

  明月接在手里,并不喝,只低头把玩那茶盏,道:“她病了,到是不重,喝了两天的药已经没事了,她们一个个的心里怪我怨我,却又不敢说,外公也是这样,连见都不愿见,这次幸好是我回来了,若是我娘,不定得多么伤心。”

  谢平澜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稍一沉吟道:“说起来这么多年他们也是第一次见着你,彼此之间并不比陌生人强多少,你外公那里暂且不说,其他人这个态度也属正常。亲人其实也要讲究以心换心,时间长了就好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明月抬起头虚心求教:“怎么个以心换心?”

  “江家人现在对时局应该是满心焦虑不安,既想靠着你爹暂时躲过陈佐芝等人的勒索滋扰,又担心来日你爹若与陈佐芝反目,他们避无可避,首当其冲便要遭殃。若要叫他们安心,必须要同江家人适当露一露底,或者有所安排,不知隋大当家是怎么做的。”

  明月心道,我爹说管他们去死。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怪人家不把她当一家人看。

  虽然想起外祖父还是不怎么舒服,明月到底气顺了不少,脑袋里也有空闲想东想西了,忽起一念:好你个姓谢的,明着劝我,实为套话,我若是回答说“我爹叫他们在安兴安心住着”,或者“叫他们搬离安兴,走得越远越好”,你岂不是立刻就知道他做什么打算了么?

  看在大家这段时间相处得还不错份上,明月没有拆穿他,只是颦眉道:“就怕有些人狼心狗肺,你怎么捂都捂不热。”

  谢平澜竟然对这话大有感触,叹了口气:“再亲近的人也难保对方看重的其实是权势、财富、享乐诸如此类,可毕竟血浓于水,对他们还是不能像对待敌人一样决绝,生于世间,你我都没有办法脱离这张人伦的大网而存在,大多数时候还是需得苟且啊。”言下颇为唏嘘。

  这听着不像是算计,而是心里话了。

  明月颇有些同情地望着他:“那岂不是很憋屈?”

  谢平澜淡淡而笑:“手段太激烈了容易过火,要有度,预先想到后果。譬如一支花,你伸手去摘下它来是一回事,把它一把捏烂又是一回事,至少后者毫无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