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养父养母双双上吊,而哭得撕心裂肺的她,则被家奴拖着拽着卖给了人牙子。一到人牙子的落脚点,等待自己的则是一顿毒打,小小的她在地上不住地翻滚求饶,但那人牙子却是愈发来了兴致,良久,蕙心眼前一黑,终于昏厥了过去……
“小殿下?小殿下你怎么了?”耳畔,突然响起了雨禾熟悉的声音,一方温热的手绢正一点一点地将她额上鼻尖的汗珠轻轻拭尽,微微有几分颤抖,似乎生怕将她弄疼了。而屋内,早已换了一种新的香料,嗅来格外清雅安神,香氛中,蕙心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殿下你可算醒了!”雨禾见蕙心醒来,不由轻轻松了一口气,“方才,小殿下的眉头皱得紧紧地,身子也不住地冒冷汗,奴婢心中担心地要死……还好,还好小殿下好端端地醒来了……”
“这香料……”蕙心吸了吸鼻子,觉得这种新的香料格外好闻。
“禀告小殿下,方才奴婢觉得那安神香闻着有些不大对劲,便自作主张地换做了沉水香,小殿下可还喜欢?”雨禾小心翼翼地对答如流。
“那剩下的安神香呢?”蕙心心中一惊,但觉那安神香定是做了手脚的。
“剩下的安神香,奴婢送到府医那里查过了,府医说是受了潮,有些变质……”雨禾丝毫也不敢隐瞒。
“受潮变质?”蕙心轻轻松了一口气,看来,终究是自己想多了,竟将无意间的梦魇想成了算计,颇有几分草木皆兵,可笑可笑。
“小殿下,”说着话,雨禾又捧来了一小碟嫩嫩的龙井虾仁,“这是奴婢从小厨房带来的吃食,最是清香去燥,小殿下且尝上一尝,消消火气!”
“好。”看着那晶莹剔透的虾仁,蕙心倒是有些下不了筷子,深吸一口气,夹起一枚放入口中,但觉香滑软嫩唇齿留香,不由微微翘起了唇角。
“小殿下若是喜欢,奴婢便吩咐小厨房以后天天都做!”见小主子开心,雨禾的心情便也跟着好了起来,“秋水阁是这府中最精致的院子,小殿下若是觉得乏闷,便在那院子里走一走看看花儿罢。”
“我……”蕙心姗姗嘴唇,刚欲说话,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蕙心姐姐,你可还是歇着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的正是柳茵雀。
“二位小殿下好聊,奴婢这厢退下了。”雨禾福了福身子,躬身就欲退下,但见蕙心轻轻摆了摆手,只得稳稳地站住了脚根。
“无妨,你继续在跟前伺候着吧!”自己不过初来乍到,若是离了雨禾,倒真有几分不大安心。
“是。”雨禾退了回来,侍立在蕙心的身旁,而这时,柳茵雀已然施施然迈入了房间。
一进门,柳茵雀便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又看了看好端端坐在床头的蕙心,不禁有几分失望,但随即,却又掩饰成了一个大大的笑,甜美又娇憨。
“蕙心姐姐,你睡得可好?”柳茵雀的声音细细柔柔。
“还不错,谢谢茵雀牵挂,这是小厨房新做的龙井虾仁,你可要尝尝鲜?”蕙心也笑了笑,云淡风轻。
“龙井虾仁太过寡淡无味了,不对茵雀的胃口。”柳茵雀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径自找了个绣墩歇下,将蕙心的素手轻轻握在了掌心,“倒是姐姐,若是闲来无事,可以来牡丹轩走动走动,我们姐妹俩也好顺便说一说体己话!”
“好。”感受到手背的温暖细腻,蕙心但觉一股暖流在心中生长蔓延,滋润着五脏六腑,格外熨帖舒服。在这个偌大的长公主府,有如此关怀自己的母亲与妹妹,倒也算是自己的福分,夫复何求?这样一想,眼底竟是有泪了。
“姐姐怎生哭了!”见蕙心眼中隐隐有泪,茵雀慌忙掏出一方淡紫色绣了丁香花的手绢,为蕙心压了压眼角,“姐姐莫要悲伤,只要有茵雀在,绝对不会让姐姐委屈了去,姐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好日子在后头?这茵雀怎的会这样说话?兴许,这就是她本来的性子罢……蕙心心里为柳茵雀开脱着,终究还是破涕为笑,而那些个眼泪却也止住了。
“多谢茵雀妹妹……姐姐别无所长,闲来绣了一个时新的荷包,茵雀若是不嫌弃,那便收下贴身揣着罢。”说着话,蕙心解下自己腰间的荷包,轻轻放在了柳茵雀的手心,对于这个善解人意的妹妹,她觉得称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