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及良时_作者:初云之初(457)

2018-02-09 初云之初

  “有福气,又有善懿之誉,多好,”锦书抱着永宁,温柔道:“女儿家叫什么名字不重要,有福气才最好。”

  “好好好,你是她娘,你说了算,”承安守着自己新立的皇后与一双儿女,心中欢欣:“今天晚上,咱们一家四口,正该好生聚一聚。”

  “圣上,”他同锦书说话的功夫,外头心腹来报:“淮水侧驻军统领送了信过来,您要看吗?”

  承安眉头一跳,看一眼锦书,见她垂着眼逗弄永仪,轻轻道:“呈上来吧。”

  那封信很薄,只有一张纸,上头也只写了一条消息。

  锦书试了试面前蛋羹的温度,拿小匙子舀出来一点儿,伸手喂给永仪,见他小嘴巴动着,飞快的咽了下去,微笑还未来得及展开,却因承安所说的那句话而消逝无踪。

  他说,承熙来了。

  “在哪儿,淮水北线吗?”锦书眉头微蹙,轻轻道:“何公他们居然也由着他过来。”

  承安抚了抚怀里永宁的小脸,没有做声。

  “用膳吧,”锦书重又从碗中舀了蛋羹出来:“万事也碍不到吃饭。”

  这消息来得有些出人意料,但仔细想想,又是情理之中,这一晚,不约而同的,锦书和承安一道失眠了。

  半夜时分,外间一片安宁,只有隐约虫鸣声,不时作响。

  锦书伏在他怀里,像是怕冷一般,贴的很近,承安默不作声的将她抱紧,无声的安抚,约定好了似的,都没有说话。

  起风了,树叶挨蹭在一起发出的沙沙声,顺着窗缝透了进来,叫人听得浑身发凉,似乎心里也被吹进了一股冷风一般。

  半晌,锦书睁开眼睛,徐徐道:“我想见见他。”

  承安沉默许久,久到锦书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方才听他道:“不后悔吗?”

  她眼睑低垂,夜色之中,有种说不出的哀婉:“不后悔。”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承安搂住她腰身的那只胳膊更用力些,似乎要将她嵌进自己身体里去一样:“再等几日吧,得了他消息,我再告诉你。”

  “嗯。”锦书声音小小的,许久之后,正待开口时,唇却被承安堵住了。

  “你我本就是夫妻,自为一体,”他的唇不像往日那般热,反倒有种淡淡的凉,只是缱绻依旧:“别说那些了,叫我亲亲你。”

  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般,感激内室里的昏暗与那几站熄掉的灯。

  他们这样亲近,彼此紧贴,却看不见彼此眼底近在咫尺的泪光。

  暖炉在角落里散着看不见的温暖,窗外那树桂花,径自随风摇曳,内室里的情意,却也逐渐烫了起来。

  锦书躺在他身下,觉得自己像是从前在姚家时,房间里那盏灯的灯芯一样,越来越烫,越来越热,但等到最后,便会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她心里蓦然一痛,伸臂抱紧了他,主动迎了上去。

  夜色正深。

  ……

  锦书睡下之后,承安依旧揽住她腰身,目光温柔,将她看了又看。

  看她清婉的眉眼,恬静的面容,以及掩在深处的决绝。

  到最后,他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披衣起身,独自到了院落里。

  “夜深风重,圣上怎么在这儿坐下了。”心腹巡夜路过,赶忙上前,轻声道。

  “出来透透气。”承安言简意赅道。

  心腹跟随他多年,隐约能猜出他几分心思:“是因为皇后吗?”

  承安无可无不可,自嘲道:“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没出息,怎么就被她拿捏的严严实实,如何也翻不了身,想强硬一点儿的时候,只消看她一眼,便不忍心了。”

  心腹早已经娶妻,但还是很难理解他此刻心绪,顿了顿,只得道:“左右圣上现下与娘娘相守,夫妻和美,哪里还有遗憾呢。”

  承安似乎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心腹见状,知他想要独自坐一会儿,躬身施礼,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承安望着已经熄灯,一片安谧的内室,忽的叹了口气。

  很轻很轻,随即便化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其实有些事,他不是不能拒绝,不过是不忍心罢了。

  他舍不得失去她,但更舍不得她伤怀难过。

  他就是这样没出息,在她面前,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