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换儿捋一下半湿的头发,又看一眼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脑筋迅速开动起来。
这两个碎嘴女人,没安好心吧?想撺掇她去捋虎须,门都没有。
“那我去了。”蔡换儿拿了顶斗笠戴上,当真就出发了。
陈嫂和大林家的都探身目送她离去的背影,相互捂着嘴窃笑:“这丫头要吃个鳖了。”
“该!”
蔡换儿才不会如她们所愿直接跑去账房,而是溜着墙根潜来前厅观察动静。
正闪闪躲躲的,被贺小七逮个正着,闲闲问:“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哎哟,三当家的你今儿没出山拦路打劫呀?”蔡换儿笑眯眯招呼。
“去,别乱说。我们那不叫打劫?”
“对对,叫劫富济贫,替天行道。”蔡换儿狗腿子一样送好词。
贺小七嘴角扯一下:他们哪有这么伟大的情操。混饭吃而已。
“你来干什么?”
“哦,厨房要准备晚饭了。得请示皮大姐几样小事。对了皮大姐人呢?”
贺小七指指后罩厅,小声:“跟大当家说事。”
“啥事?”
“我哪知道。”
蔡换儿便顺口问:“师爷呢?”
“哈,他呀?”贺小七眼里有不屑:“这老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躲起来了。”
“啊?三当家的,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蔡换儿装傻。
贺小七嘿嘿挑眉冲她乐:“一会你就懂了。”
“啥意思?”
贺小七勾勾手指:“跟我来。”
蔡换儿疑心病有点重。迟疑少许,第一时间没跟上。
贺小七回身激将:“哟,怕了?”
“切,朗朗乾坤,我身正不怕影斜。”蔡换儿故意撇下嘴角。
贺小七带着她轻手轻脚来到后罩厅墙根下,竖起食指:“嘘。”
“嗯。”蔡换儿识趣的点头闭紧嘴巴。
通过开着的窗,隐约听得里头传来一个哽咽的嗓门,蔡换儿侧耳听了一阵,惊讶的瞪圆了眼:这不是皮大姐的声音吗?
她忍不住,悄悄探了头。
厅里亮堂堂的。刑元绍背负双手站在当中圆桌旁。桌旁坐着的庞大身材正是皮大姐。此时皮大姐手里拎着帕子,抬眼瞪视刑元绍,鼻出冷气。
“……皮大姐,你误会了。我派师爷出寨是公事。”
“说的好听。都快过节了,老高和小七都歇了工,还派师爷出寨,这就是故意躲我?”皮大姐不服气。
刑元绍面不改色:“这是两码事。正因为快过节了,老高和小七才特意歇工专心与家人好好过节。不过,有些外事,非得师爷这么一个有学问又面生的人去应付才行。师爷自动请缨,我觉得妥当,便分派了他去。皮大姐,你不要多想了。”
皮大姐吸把鼻子,拍着桌子硬是把刑元绍数落一顿。
无外乎明知她心意已明,且马上就要过节了,还把师爷派出去就是存心让她难堪;她难得热情主动倒追,师爷竟然躲起来了,同样也是给她难堪;综上所述,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把个蔡换儿听的一愣一愣的。
还能有这样的操作?皮大姐太强词夺理了吧?明明是她主动表明心意师爷不接受。可又受不了她的热情四溢,只好避避风头。皮大姐不反省还找刑元绍的麻烦?
这,真让蔡换儿暗暗竖大拇指:皮大姐,我敬你是条汉子!
没必要再偷听下去了,蔡换儿差不多捋清了原委,又悄没声息的撤退。
“怎么样?听懂了没?”贺小七还坏笑抱臂问。
蔡换儿搓把脸,沉痛道:“皮大姐真勇敢。”
“哈?”贺小七下巴一掉:“勇敢这词能用在这?”
“当然能。”蔡换儿理直气壮:“皮大姐这么有身份地位的女人,主动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示好,得鼓足多大的勇气呀。没想到却被无情泼了冷水。没有崩溃的茶饭不思,闭门掩泪,难道不算勇敢?”
“狡辩。”贺小七听见这番歪理就翻白眼。
蔡换儿也回他一个白眼,并且赠送一顶外号:“你懂个屁,矮脚七。”
说完,她就飞快的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