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嫂没被这长串吹词唬住,冷着脸阴阳怪气:“哟,给根鸡毛就当令箭啦?”
“是呀,连月水灾,山外鸡蛋涨价了,咱们啸山寨怕也要水涨船高了吧?哎哟,对不起,我跑题了。怎么由鸡毛扯到鸡蛋呢?”蔡换儿做作的捂下嘴,眼里的笑意从指缝漏出来。
一下就戳到黄二嫂的痛脚了!
啸山寨后厨每月鸡蛋需求量那是铁打的定额。就单这一项收入,就够她黄家在啸山寨跻身中等人家。就因为跟皮大姐拌了嘴无故被剥夺鸡蛋供应权后,黄二嫂这一天半都心里堵得慌呢?
偏这个祸首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个死丫头……”黄二嫂哪里忍得住,面目徒然狰狞,扬起手要抽她嘴巴。
“娘,不可。”小菊着急喊。
蔡换儿就更绝了,掉头就进了门,咣的关上。
“开门,有种别躲!”黄二嫂愤愤拍门。
急的小菊扯她:“娘,大当家的在屋里休养,别吵了。”
黄二嫂深呼气。此处不是撒泼骂街的地方。
忍,我忍,我再忍!
掩上门的蔡换儿露出小狐狸得逞的微笑:哼!闹吧!闹的越大,小菊越没机会。谁乐意有个这般蛮横无理随时随地撒泼的岳母啊!
谁知,眼眸流转,对上凉席上缓缓转身的刑元绍。
刑元绍那半脸大胡子相当有隐敝性,把他的表情掩的严严实实。可是那双深遂好看的眼睛却是情绪满满。
表达出一分困惑,一分不认同,一分无语等等复杂情绪。
“大当家的,吵醒你了?”蔡换儿小碎步上前,顺手从桌边递上一杯水。
刑元绍没接,说:“把师爷叫来。”
“怎么啦?大当家的,有事你吩咐我去做就行了。”蔡换儿纳闷了。
刑元绍问:“你会写字吗?”
“……会。”会那么几笔?蔡换儿没什么底气的应承。
“写上‘闲人免扰’牌子立在院门处。”刑元绍也被这一拨一拨关心的寨人给闹的头疼。
喝斥吧?人家是送真心关怀来的。谁让他威望高,人缘佳呢。
沉默吧?那架不住天晚还不得清静。
由蔡换儿拦阻吧?她也不可能一天啥时不干就真的光当门神去了。而且这是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容易得罪人。
“好嘞。”蔡换儿一听是这意思,欢快的答应了。
有欢喜就有心塞塞的。
小菊劝开黄二嫂后,听到屋里有说话声,便走近开着窗台望去。这一望就心塞塞了,刑元绍的确是躺在凉席上,一条腿包扎着纱布。可精神好像不错,正微仰着头跟蔡换儿说话,眼神并不冷淡。
“咳咳。”小菊清清嗓子。
引起了刑元绍和蔡换儿的注意。
刑元绍只是冲窗外的小菊微微颔首,就若无其事喝水。
“小菊姐姐。”蔡换儿欢蹦过去,探头偷偷问:“你娘呢?”
小菊很难堪,轻言细语:“我娘有事先回去了。”她递上食盒:“这是我新熬的汤水。”
“谢谢。”蔡换儿从窗口接过,小声:“实在不好意思,大当家没说放人进来探望,我不能开这个后门。”
小菊紧紧抿下嘴角,从她肩头瞟去。刑元绍真的一点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
“我明白。我先回去了。”小菊捂着受伤的心,扭身掩面奔回。
扭腰捂面动作真好看。这身段跟练过京剧似的。
蔡换儿小小感叹下,将食盒准确无误送到刑元绍桌边,揭开看是汤水。扑鼻清香,反正让人很有食欲。
咽咽口水,蔡换儿试问:“大当家的,我去给你盛一碗吧?”
“放着,去写字。”
“哦。”蔡换儿当真就不管了,去西屋找笔墨。
依她的水平,肯定是写不出漂亮的毛笔字。
不过,闲人免扰四个大字,她还能凑合。
一气呵成后,蔡换儿就找了块木板粘在上面,立在小独院外。
才搞好,矮小七就过来了。
“你不好好在屋里照顾大当家的,弄什么妖蛾子?”矮小七还没看字就先问责她。
蔡换儿不生气,笑眯眯反问:“三当家的,认识字不?”
“认得。咋了?”矮小七的文化程度并不高,没把字认全,但总归是认得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