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嫂子的声音,“没事儿,姐,我没这么娇气,小弟每日回来都是要喝辣豆花的。”
“等等,等等”大女打断她的话,“你不是还要去磨豆子吧”。
亚女轻声的笑了笑,“怎么可能,还有剩的,小弟现在肯定胃口不好,我给拌点辣子让他吃点东西”。
大女摆了摆头,叹口气道:“好了好了,诶,我去吧,郭安的药已经喝了,我去熬你的吧”。
看着大女走到厨房的拐弯处,亚女轻声道,“麻烦你了,姐”。
换来的又是一声叹息,大女小步走回亚女身边,悄声道,“你可是答应了我的,孩子三岁以后,你就离开郭家的”。
看了亚女半天,大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交给姐姐帮你照看孩子,你姐夫不会介意的”,说完大女的脸有些发红。
亚女眼神复杂的望着大女,她的姐姐未能生育,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时机抱养一个孩子。
亚女正想开口,大女连忙说道,“我就这么一说,也没说一定要抱过来”。
亚女看了一眼郭安的房门,轻声的说,“小弟不会同意的”。
“嗨,我当是啥事呢,妹子,这你放心”,大女松了口气,“你不了解男人,郭安这小子虽然现在这么倔,等将来娶妻生子了,就不会这么固执这个侄子了”。
亚女攥紧了手,想要说些什么,全然化作了一声叹息,转身进了厨房。
虽然只有一门之隔,而我对这番谈话未曾亲眼目睹,也不曾亲耳听见,都是嫂子后来跟我讲的。
隔三差五会有大夫来给我换药,那时候大女也督促医生给嫂子顺便看看,每次她都拒绝了,而在背后我又有多少次看见她停下疾行的脚步,扶着肚子,额头间全是汗水。
就在这大夫给我换药的一来二往间,我对草药产生了让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兴趣,我央求大夫收我为徒,可是嫂子不同意,他说哥哥让我读书出人头地,等我伤好了还是要回到私塾里去的。
本来我有心和她缓和关系,却因为这件事开始了让我终生遗憾的冷战,不,是我单方面的冷战。
伤好以后,无论嫂子怎么劝说,我都不去私塾,出了门不是去给邻村的医堂给人跑腿,便是跟着采药人上山。
晚上归家,在前屋磨豆子的地方没有看见嫂子,后面却看见了大女端着药碗疾步的走近嫂子的房间。
一时间,我的心开始慌了起来,大迈几步,欲随大女一起进屋,大女余光瞟见了我,疼=腾出一只手,将我拦住,“嫂子的房间是你小叔子想进就进的吗”。
我瞪了她一眼,越过她直径跑到嫂子床前,看着嫂子满脸冷汗,双眼紧闭,感觉随时都要去了一般,我的心一揪,这几个月以来,我已经习惯了有人为我等门留饭,不像外面的孤魂野鬼一般。
我抓着被角喊了声,“嫂子”。
没想到嫂子睁开了眼,开口就问,“还没吃饭吧”。
我点了点头,她又说,“灶上热着在,快去吃了再来罢”。
一听她这样说我的眼泪哗啦啦的落下,一边哭着哀声求道, “嫂子,你得照顾好自己和我侄子”。
后面的大女走到床前, “来,把药喝了,不然你可赔不起这小兔崽子一个侄子”,听完,嫂子笑出了声。
等我吃完饭回来,嫂子又陷入了昏睡,那晚,我守在嫂子床前整整一夜,仿佛害怕哥哥与我的最后一点联系就这样去了。
没过几日,嫂子可以下地了,令我的心宽了一宽,可是心里还有一件事压着在,我需要钱。
因为我意识到在医堂里当学徒是不能学到真正的医术的,我要拜师,就得先有孝敬师傅的钱。
虽然我知道,豆腐坊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何况是嫂子身体不便,可是,我凑了几日,钱来的太慢了,我有些等不及。
下午,嫂子在厨房里择菜,我悻悻的磨到他的身后,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嫂子先开口,“小弟有事么?”
“嗯……我想向嫂子……借钱”我小声嘟囔道。
“借钱?”大女突然从门里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些菜,我听着心烦,因为她特别强调了借这个字。
话说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于是连忙转身离开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