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不了林大哥想要的,至少,现在是。
她勉强笑了一笑:“林大哥自然是天下第一好汉,只是婚姻大事,岂能仓促决定?这一切也要等林大哥好好养好了身子再说。”
林仁肇大喜:“好!过不久!我要风风光光地将小媳妇迎娶家门!我要摆十里宴席,请帐中兄弟们大吃大喝三天!”他端过了桌上的药,一饮而尽。
在山顶道观的日子清净,无人搅扰,嘉敏很快就恢复了身体,林仁肇元气大伤,还需要好好将息,嘉敏感念他,亲自烹药煮茶,细细照拂于他。
在风和气清之时,两人双双登临道观云楼,眺望仙境云海,似是忘了世俗是为何物。
只是有一件事,周嘉敏千般交代香柔,万万不可将铜镜之类的东西留在房内,至于洗脸梳头,则是周嘉敏为林仁肇亲力亲为,每每此时,林仁肇都痴痴地凝望着身侧的周嘉敏,笑得像是个傻狍子。
☆、第十九章 银屏梦(1)
冬去春来,光阴杳杳。
安葬圣尊后之后,国主郁郁寡欢,为排遣生死无常、痛失亲人的落寞感,每日昃食宵衣,沉于国事政务。
他每每在光政殿召集中书舍人、两省侍郎、给事中、集贤勤政殿学士、鉴议等人彻夜对谈。
那一日在群臣离去之后,国主对飘曳的灯烛恍惚道:“周公、仲尼,都已远逝,朕的治国之道已经荒芜闭塞,朝堂之上,举国之内,竟再无一人可与朕秉烛对谈。”
他身边空空寥寥,只有姚公公弯腰勾背地说道:“老奴不懂国政,但官家好生戒杀,老奴是懂得的。”
国主颓然一笑,拿起《春秋》借着灯光默默看了起来。
殿内复又静谧无声,烛火幽微,连殿内垂侍内监的呼吸声也凝涩不畅,唯有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连绵不绝,滴碎了千顷浮萍。
姚公公的眉间带着隐忧,“官家夜夜劳累,还是要保重龙体才好。”
“早睡与晚睡有何区别,一样都睡不着。”
姚公公急得眉毛都快燃了,又不能催促,只得缓缓劝道:“夜色已深,春雨缱绻,最是难以将息,官家还是早些歇息吧!”
“你啊你,总是如此聒噪,叫朕安心看书也不能。”国主无可奈何,只得合书起身。
姚公公喜得眉开眼笑,一边在前引路,一边说道:“温娘娘为官家备下了合欢汤,用来养神蓄锐、助眠调息最是适宜。”
“昨日是旋覆花汤,今日是合欢汤,也不知明日是什么花样?”
“自然是对官家龙体裨益、又是清怡雅淡的美食鲜品,温娘娘亲自调制,为了一盏汤,常常是夜不能寐,无论色香泽都是一等一的。”
“难为了她的这番心意,也难为了你还如此惦记。”国主突然站住不动,语气有些冷淡。
姚公公僵了一僵,马上又笑道:“官家今夜若是不想喝汤,老奴这就安排。”
“罢了!朕今夜累了,回清晖殿。”
姚公公试探问道:“那温娘娘那儿……”
“让她早些休息吧!这些日子忙着处理圣尊后琐事,又夜夜等着朕,她也的确是没休息好。”
“是……”姚公公正要躬身退下,突然间树丛中窜出的一个黑影,“砰”的一声巨响,姚海手中鎏金琉璃花盏登时跌碎在地,吓得他差一点就跌坐在地上。
国主大为不悦,“是什么东西?”
众小监忙伸灯去查看,很快有人回禀:“回官家的话,是一只大花猫。”
“花猫?”国主若有所思,“朕记得当日嘉敏向朕诉冤,说是一只猫打碎了琉璃花灯,看来,这宫中花猫打碎东西也并非是奇事。”
姚海吓了一跳,忙道:“案情早已水落石出,国主又何苦再翻案?况且,当时还有尼姑指证说是亲眼看到小娘子推倒琉璃灯,出家人又怎会打诳语呢?”
国主疑心顿生,冷冷道:“那可说不定,传当日指证的尼姑!”
“官家……”
“你是想要抗旨不遵了么?”
“是……”
姚海忙去通传,片刻之后,尼姑就被带到了光政殿中。
尼姑心中本就忐忑,看到殿堂上国主威严地坐在上首,心中已擂起了小鼓,身子像是抽掉了骨头一样,没了一点儿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