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凄苦而悲怆地摇着头,从衣襟中掏出一叠绢布,“没错,我就是江茜的妹妹,是宋主派来监视国主的。为了临摹到这张南唐的山舆图,我找它找了足足半年有余。有了它,宋主可以长驱直入,轻而易举地收服唐朝疆域,实现五湖四海为一家的宏图大业!而我,却只不过是为了姐姐报仇!姐姐倾心国主,却被他所弃,郁郁而终,我替姐姐不值!只有杀了国主,我才能替姐姐出了这口气!”
她的脸上闪着诡异的笑容,将山舆图放在烛火上点燃,绢布蹭地一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突然间,她只觉得一阵刀绞般的痛,唇边涌出大口黑血,她踉跄着身子,扑倒在桌岸上,挥得满桌的珍馐佳肴掉落在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国后大吃一惊,豁然站起,香柔夜蓉等宫人也十分慌张。
乔婕妤此时已经浑身绵软无力,指着嘉敏惨然笑道:“你下了毒!没想到你真的就在酒中下了毒……是我一时疏忽,竟然中了你的暗算!”
嘉敏大惊,厉声道:“本宫并没有在酒中下毒!”
乔婕妤的七窍流血,十分狰狞恐怖,粗哑着嗓子说道:“你是如此狠毒,想要置我于死地……就莫要怪我不客气,就算是死,我也会让你得不到好……下……场……”她粗嘎嘎地冷笑几声,拼了全部力气尖嘨一声,只见从梁柱上,椽子上,屋脊中响起一阵扑棱棱的嘈杂之声,数千只鸽子一齐朝嘉敏扑了过来!
“娘娘!小心!”香柔一声惊呼,迅速挥动宽大袖袍,挡在嘉敏的身前,鸽群围拢两人,伴随着一片尖锐的喧嚣嘈杂,鸽群又呼啸着从大门处飞走。
香柔只觉得肩头一阵刺痛,这才恍然发觉肩头已经被刮出了几道血印,她并未在意,看着娘娘已经晕迷过去,惊得大声呼道:“太医!传太医!”
……
嘉敏的头钝痛无比,仿佛承受着千万斤之重,她浑身冷汗,眼前朦胧雾霭一片,只有模模糊糊几个身影,之前的一幕幕还留在脑海中。
“官家……”她低声痛呼,起床时不稳,几乎从床上跌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庆芳诞(3)
国主扶住了嘉敏,见她脸色虚白,额头沁汗,斥责一旁的太医道:“吴太医!你不是说国后没有中毒吗?为什么她现在还这么虚弱?”
吴太医惶恐:“微臣仔细诊断,娘娘受了惊吓而晕厥,绝无中毒之状,而乔婕妤是中了炼血毒而殁。”
嘉敏惊诧道:“乔婕妤已经……已经……”
“她不治身亡。”静默了片刻,他还是问道:“国后,你为何要毒杀乔婕妤?”
“臣妾没有,臣妾没有毒杀乔婕妤。”
国主的声音有些嘶哑:“可很多宫人都说亲眼见到你给乔婕妤送了酒,朕命人查证,在乔婕妤饮用的酒中发现了毒药。这一切,你要如何跟朕解释?”
嘉敏只觉得头轰然一下,仿佛突然撞击在大石上,乱糟糟地一团。
“官家,臣妾真的没做过,臣妾只是送酒给乔婕妤庆生。臣妾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第一次,她从国主的眼中看到了飘忽不定的疑问。
国主握住嘉敏苍白的手,轻叹一声,柔声道:“罢了,你是朕的国后,你说没做过就没做过,朕相信你。”
这时,殿中的裴婕妤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金砖上,浑身发抖地磕着头:“嫔妾该死,求国后娘娘饶命!国后娘娘饶命!”
温妃愠怒地轻斥道:“裴婕妤,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国后娘娘要害你不成?”
裴美人的眼中挤出了几滴可怜的泪水,惴惴道:“嫔妾只是兔死狐悲而已……国后娘娘与乔婕妤不睦,宫中人皆知,乔婕妤死得可怜……嫔妾害怕自己也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嫔妾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平时对国后娘娘也多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定然有言语不周之处,心中实在是惶恐,还望娘娘大量,不与嫔妾计较,饶了嫔妾一条性命。”说完又咚咚咚地磕头,直磕得额头都是瘀伤,惨烈不已。
她身边的卫姬也跪在了地上,惨白着脸道:“国后娘娘,嫔妾听说前些日子,柔仪殿的思画出言冒犯了娘娘,后来跳井死了。嫔妾自知错了,嫔妾性命虽然贫贱,可是嫔妾也怕死,还请娘娘恕了嫔妾的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