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敏看到窗下的地上血污肮脏的一团,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死乌鸦,摔得血肉模糊,内脏俱裂,让人见了着实恶心。
庆奴一脸的愧疚:“奴婢作为主事宫女,没有经心看护大殿,以至于殿中撞进来一只死鸟都不知道,惊了官家、娘娘,请官家、娘娘责罚。”
国主温言道:“去让人将此洒扫干净吧。”
庆奴领命而去,不多时带了内监洒扫擦洗,殿中一片唰唰声响。主后再也没了温柔相待、耳鬓厮磨的情致,嘉敏一闭上眼便想起刚才乌鸦坠地血肉模糊的一团,顿时只觉得恶心。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直到丑时时分,嘉敏才朦胧睡去,困极不觉贪晌了片刻,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
铜镜前,人影双双,庆奴挽着国主的一缕青丝,用象牙梳一缕一缕地梳着,那样的温柔与细致,更类似于情人的爱抚,将最后一缕黑发绾入金镶宝束发冠中。
国主笑道:“还是庆奴的手最轻。”
庆奴低首含情一笑,“只要官家不嫌弃,奴婢以后日日为官家梳头。”
梳头毕,国主正要离开,庆奴追了上去,“官家请等一等,官家的龙袍还没有整理好。”说着替国主系上大带,手不经意地滑过国主的胸前,伟岸男子的宽阔胸怀悉数在她纤纤指尖的触摸中,顿时脸红耳赤。
“官家……官家可有觉得龙袍舒适一些?”
国主点了点头,“的确是比之前所穿的要舒适多了。”
“奴婢见送来的龙袍胸口处微微有些大,就悄悄地改了。”
“这些年不见,你还记得朕的量度?”
“是……奴婢这些年从未忘记官家的一分一毫,官家比以前要消瘦一些,奴婢平时给官家系衣时以手略抚,即能知道官家量度了……”庆奴的头垂得更低,声音亦是缠绵的、低低的,于怯懦中又有娇怯,如秋风中微微颤动的路傍花儿。
“总是你能细致妥帖,见微知著。”国主轻轻拍了拍庆奴的肩膀,大踏步离开。
庆奴痴痴地站着,远远地凝视着国主远去的身影,木讷讷地抚着被国主拍过的肩膀,那上面似乎还留有国主的淡淡余温和芬香,她忍不住娇怯一笑,似乎,连自己也不知道所笑为何。
就这样站着好半天,她才折回身,蓦然间发觉床上的国后娘娘已醒,吓了一跳,忙收起脸上的羞怯温柔之情,温恭福礼道:“奴婢不知国后娘娘已醒,奴婢这就伺候娘娘起床更衣。”
嘉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是国主御用的宫娥,本宫怎好让你服侍?”
庆奴惴惴问道:“是不是奴婢哪里伺候得不经心?让娘娘看着不顺眼了?”
“你是宫中最会服侍人的女人,是最贴心的女人,本宫怎会挑剔你?更何况,本宫从来就没有将你与一般的宫女看待。”
庆奴诚惶诚恐道:“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在宫中所掌事物再多,终究与主子不一样,奴婢还是奴婢,奴婢从不敢逾越。”
嘉敏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梳妆台上,拿起那把象牙梳放在庆奴的鼻尖下,“你嗅一嗅,这把象牙梳上还沾有国主的发香味。”
庆奴闭上眼贪婪地深深嗅着,是呵!是国主身上特有的好闻气味,他的气味真好闻,天下男人大多有一股汗臭味,又怎能与冰洁精粹的国主媲美?这个世上,除了国主,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处在让她瞻仰爱慕的高度。
☆、第三十五章 故人还(3)
嘉敏看她陶醉而神痴的神情,心中已全部了然,“之前本宫还不确定,可现在本宫已经明了。国主自小待你与众不同,你更是对他心生恋慕,那种恋慕不是下人对主君的仰慕恭敬之情,而是男女之情。”
庆奴大惊失色,惶恐地争辩:“奴婢没有!奴婢从不敢对国主心存奢念!”
“你与本宫都是女人,难道一个女人对男子的动心,本宫还看不出来么?你当初求本宫带你入宫,为的也是能亲近国主?”
庆奴的情思骤然间被人看穿,脸上火烧云一般绯红一片,“国主龙凤之姿,奴婢自小与国主朝夕相处,奴婢倾心于国主。只是,只是……”
庆奴万分惶恐地跪在地上,“只是……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从不敢有多的奢想,只要能如同以往一样伺候国主,奴婢就已经很知足,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