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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敏正忙着让宫女女们收拾细软物品,想着等一会就要回都了,正在此时,阿茂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娘娘,娘娘,什么都不用收拾了,今天不回城了。”
“什么?不用回去了?”
阿茂有些难过道:“奴婢刚才得知消息,林将军的借兵请求并没有被恩准,国主现在都不愿意召见林将军了。”
“昨晚上不是说商议之后就答应林将军的吗?为何今日就突然间变卦了?”
阿茂抓了抓脑袋,也是十分迷糊,“奴婢也不清楚……”
嘉敏心中焦急,想林仁肇被拒,他的一番壮志之心不知道要受到多大的煎熬,再也坐不住,起身要往外走。
阿茂拦在了嘉敏的跟前,吞吞吐吐道:“国后娘娘还是别去了……国主他……”
“国主怎么了?”
“总之,娘娘去了也是没用,不如不去……”
嘉敏见阿茂的神色犹犹豫豫,越发狐疑,不顾阿茂的阻拦,前往国主下榻的荣和宫。
穿过了几个走廊,尚未即近荣和宫时,就听见宫中传来笙箫管弦,以及女子银铃笑声。
在推开门的一刹那,眼前的旖旎风光,就这样突兀地闯进了她的心扉,让她猝不及防地痛。
殿内温暖如春,国主已经喝得醉醺醺地歪倒在龙榻上,而他的身边是鬓钗斜坠的裴婕妤, 她半露酥胸,斜横长腿,叫人一时不知道将目光落于何处。
国主亦无往日间的清逸俊美之风,全是风流浪荡之态,他的长发凌乱披于胸前,那结实肌肤上的小麦色透着诱惑的光泽,他俊美的脖颈上亦然留下了可疑的唇印。
国后的到来夹裹着殿宇外的一阵阵冷风,仿佛是靡靡之音中突然窜入了冷冽的音符,让裴婕妤猝不及防。
嘉敏冷冷而威严道:“下去!”
裴婕妤不甘心地甩甩袖子,微微整理了衣襟鬓发,方才出去。
国主有些醉意:“国后来了?来,陪朕一起喝酒。”他带着朦胧醉态,向嘉敏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身边坐塌之上的空白处,示意嘉敏坐在他的身边。
那位置是刚才裴婕妤坐过的地方,嘉敏心中异常嫌恶,神情也是淡淡的、冷冷的,这样的神态落入了国主的眼中,便成了唇边的讥诮,“怎么?国后什么时候变得善妒了?看不得有其它女人陪着朕?还是国后觉得,国后陪朕喝酒勉为其难?”
“臣妾并不想喝酒,也并不愿过问适才之事,臣妾所担忧的是官家的决定,是国家的兴亡。”
“朕不明白国后所欲何言。”
嘉敏急急唤道:“官家!臣妾刚刚过来时,远远看见林将军失魂落魄地离去。臣妾不懂,为何官家的决定突然就变了?为何要答应林将军的借兵之事突然就没了?”
国主的脸上是极为不悦之色,忍耐着问道:“国后,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可知道后宫不得干政?”
“臣妾也不愿,臣妾也不想,可是臣妾做不到旁观,”嘉敏忧心忡忡,“林将军赤胆忠肝,一片丹心,为了国之兴亡,他都宁愿以全家性命作为押注,免去官家的后顾之忧,官家为何就不答应林将军的请求?为何就不能为淮南数以万计的百姓着想?”
国主的双眸透着气急败坏的眸光,向来温静的气性也有了几分戾气:“国后是在教导朕如何治理国家吗?国后虽为国母,可到底也是一个小小女子,所有见地说到底也是妇人之见。国后不要忘了自己身为女子的身份,也不要忘了自己身为国后的身份。”
“臣妾自知身为女子,眼界自是不如文武大臣们宽阔,单若是能助益官家,若是能有助于国民,臣妾真的宁愿自己不是一个小小女子,不是一个只拘囿于深宫之中的无知女人。”
她尽着自己最大的真诚,最热切的期盼,谆谆说道:“臣妾就算是居于深宫之中,也知道林将军是我朝的虎将,就算是淮北的赵皇听了他的名字也是极为害怕,林将军此次若能领兵而去,凭他智勇双全,以及他在军中的威望,何愁不能收复失地、安抚民心?”
嘉敏不知,正是自己的一番沥沥坦诚之语,字字句句宛若利箭,一支支插中了国主的心脏;她不知,正是“林仁肇”三个字已经让国主失去了平常的耐心,也正是这三个字成了国主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