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英忙添置碗筷,薛九和保仪两人这才坐定,保仪取出一部古旧的书递给嘉敏,说道:“今日是娘娘的芳辰,这是我在千万书册中找到的一部茶籍,馈与国后娘娘,聊表庆贺之意。”
嘉敏有些惊喜,“保仪懂我,知道一本旧书最能深得本宫之心。”
薛九撅着嘴道:“奴婢可不懂你们什么书啊棋的,都是些高雅的东西,反正奴婢也不懂,奴婢只知道吃吃喝喝的东西,这不,奴婢特地带来了一瓶酒来给娘娘恭贺芳辰呢!”
薛九一打开手中的酒罐,那甘甜芳香的醇香之气到处蔓延,不似宫廷御酒的淳郁,倒有着乡野淳美之气,再细细闻之,亦有飘渺的茶香。
嘉敏奇道:“宫中没有这样的酒。”
薛九神秘地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宫中当然没有这样的酒,因为这酒是一百年前的一个酒僧埋下的。”
薛九见国后大有意趣,一时说得兴起,继续说道:“说来也好笑,那和尚什么都戒,可偏偏戒不了酒,寺里的住持当然是不允许他喝酒的,于是他就在寺中的山茶树下埋了好些酒,犯了酒瘾的时候就偷偷地喝,那和尚作古之后,茶树下尚且留下了一坛酒,便是奴婢手中的这一坛酒了。”
嘉敏小酌了一口,道:“果然是好酒,若不然,那和尚怎会反复破戒呢?”
三人轻笑,轻酌小酒,倒也热热闹闹,只是突然间,几声丝竹管弦之声悠悠地传来。
三人的笑意顿时凝住,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那丝竹官弦之声顿时便咿咿呀呀地有些刺耳。
薛九问道:“是什么声音?”
黄保仪清冷道:“还能是什么声音?是窅娘又在翩然起舞,给国主赏览罢了。”
薛九撅了撅嘴:“不是都已经有了身孕么?还在得瑟?”
嘉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正因为有孕在身,才能更好邀宠,也正因为邀了宠,所以才以舞姿助兴。”
薛九气不过:“娘娘不妨将她肚里的孩子给弄了!看她还嚣张不嚣张!如今看到她那股子妖气,奴婢心底里没来由地就恨。”
黄保仪摇了摇头道:“不可,窅娘已经自请让国后照看她与腹中龙子,她若是出了任何意外,那就是国后娘娘的不是了。”
嘉敏苦笑:“如今本宫每每嘱托人好生照看淳茗宫的那位,生怕她有个闪失。更何况,她腹中的孩儿毕竟是国主的血裔,是我大唐的延续,本宫只祈祷他能的平安降临人世,也为这死气沉沉的后宫带来几分鲜活祥瑞之气。”
薛九不解地问道:“窅娘心思毒辣,难道娘娘就不怨恨她,真的希望她腹中的孩子平安诞下吗?”
嘉敏道:“母亲虽然狠辣,可孩子总该是无辜的。本宫只有一个心愿,但愿她腹中的孩子不要像她的母亲一样。”
黄保仪的唇瓣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臣妾也只有一个心愿,但愿国后娘娘也早一些有自己的孩子,国后心性仁慈,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乖巧可爱、伶俐讨人疼的。”
嘉敏有些羞臊,声音低低地,“保仪又来取笑本宫了。”
薛九拍手道:“要是这样才好呢!只有国后娘娘的龙子才当真是荣贵无华!也只有国后娘娘的孩子才值得国主当作小宝贝似地疼,哪里又有跳梁小丑出来蹦跶的!”
嘉敏有些惆怅,她身为国后这么多年来,腹中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身为人母到底是怎样的喜悦和憧憬?
想到此,她倒是有些羡慕起窅妃了,数个月之后,她的宫中就会有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婴孩。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隐隐约约的丝竹管弦之声突然间戛然而止,三人都觉得蹊跷,薛九忍不住问了出来:“怎么回事?”
黄保仪说道:“莫非是窅妃起舞累了?”
嘉敏眉头深锁,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舞乐不会在中途仓促停止。”
薛九快言快语:“管那么多做什么?最好是窅妃摔了一跤!菜都快凉了,咱们别停啊,来来来!”
薛九给各自斟了酒,各人又小酌起来,只是嘉敏再无心酣饮,隐隐觉得有事发生。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柔仪殿外就嘈嘈杂杂起来,只听得阿茂和外面的一个太监争执着什么,似乎是外面的太监执意要闯入,而阿茂却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