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仲玄绕过了花廊和重重宫门,又转过数重廊桥花厅,冷不丁头上被什么东西轻轻一击,原是一朵开得烈烈灼艳的牡丹花,曹仲玄捡起牡丹花朝身后张望,不知是哪位宫女丢落的花儿。
正迷糊的时候,从墙内的垂花门里突然撞出来一个女子,蒙住了曹仲玄的眼,欢欣地如同一只叽叽叫的喜鹊儿,“猜猜我是谁?”
曹仲玄听出了她的声音,掰开了她的手道:“别闹了。”
薛九蹦跳到他的跟前,满脸都是欣喜的欢呼雀跃,又是兴奋又是委屈地说道:“我知道这条花径是你必经之路,我专门等候在此处,可让我等苦了。”
曹仲玄躲开了她,郑重其事地说道:“还望姑娘注意言行。”
薛九调皮地眨了眨眼:“什么言行不言行的,这宫里多我一个不算多,少我一个不算少。再加上我还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诉你呢。”
“时辰已不早,在下告退了。”曹仲玄不欲与她多说,撒袖而去。
“等等!”薛九拉住了曹仲玄的衣角,“这件喜事可是关乎你我的终身,我马上就要出宫了!”
“出宫?”
薛九重重点了点头,“国主近来放出一大批宫女,曹公子,我出宫后无处可去……我……”
曹仲玄淡淡道:“天下之大,何至于无处安放姑娘?在下祝贺姑娘了。”
薛九可不乐意了,“出了宫,我可是马上就要嫁给你的人了。”
冷不防地,曹仲玄一愣,薛九也臊红了脸,跺了跺脚,一转身,背对着曹仲玄,手里掐了一朵月季,腼腆娇羞道:“其实我都想好了我们以后的生活,你挥毫泼墨,我为你翩翩起舞;你描摹美景,我陪你游山玩水来。我这一生的梦想就是想要做你身边的女子,为你织衣做饭,相夫教子……曹公子,我此生非你不嫁!”
曹仲玄无可奈何地摇头道:“姑娘,我的心意早已剖给你看了,我只是把你当朋友。”
薛九转过身,柔情一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曹公子早已过了适婚年龄,却迟迟未婚,为何不能娶我呢?况且,曹公子的内心与外表有着截然之差,曹公子不是冰冷无情的人,所以,我相信,我的热情,我所有的付出,一定会换来公子的温情,不是吗?”
“感情之事,不可勉强。”
“感情之事不能勉强,但却可以润物细无声地的接受、培养。曹公子不也一开始对我冷漠,到现在对我晏晏而笑了么?”
曹仲玄不得不道:“我心已有所……”
曹仲玄的话尚且来不及说完,墙角边突地传来窅妃的声音,薛九心下一惊,将曹仲玄扑到在花墙的草丛里,以手捂住了他的嘴。
就在同时,窅妃和裴嫔从她们身旁经过,窅妃一脸阴沉,纵然那价值连城的奢华舞裙,满身的珠光宝气也难掩她的暗淡。
裴嫔在一侧,察言观色面,宽慰道:“今日就连老臣徐大人也为娘娘千古独绝的舞姿的赋诗了,只怕过一两天,整座金陵城就要传诵娘娘姿艺双绝的佳话。”
窅妃拉着脸不言语,裴嫔见她心情还是不佳,又阿谀道:“况且国主宠爱娘娘,吃穿用度哪一样不精致富贵到极致,又有国主专门为娘娘锻造的金碧辉煌的莲花台,更是那得惹天下人多羡慕呀!就算是赵飞燕再世,也要妒忌娘娘的好命呢!”
窅妃冷哼一声:“有那曹仲玄在,本宫何来之好?!”
裴嫔的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曹仲玄今日坏了本宫兴致,本宫必定不会让他好过!”
裴嫔曾对曹仲玄诱惑不成,又屡屡遭他羞辱,对他也是怀恨在心,说道:“娘娘何必为此小事劳心,那桀骜不羁的曹待诏如今只是昇元寺里画壁画的,娘娘若是闹心,不妨找个人将他的梯子弄断了,或者是悄悄地在他的静房中放一把火,弄不死他,也让他吃个苦头,煞煞他的威风,这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地,不正落得个干干净净么?”
窅妃的神色这才稍稍解颐,对裴嫔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一切就有劳裴嫔安置了。”
待到他两人走远之后,薛九和曹仲玄这才从花墙的角落里走出来,薛九已惊得一身冷汗,手心都在颤抖,“幸而恰巧听到她们要对你下手,不然、不然……我真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