窅娘泪痕渐干,仰头对那一方拘囿的蓝天白云叹息道:“罢了,除了黄色花儿,让他们都把花送进来吧。”
时值花神日,天空湛蓝明媚,杨柳低垂、春水荡漾,御园中亦是一片锦绣缤纷,更为缤纷的是已经换上薄薄衫儿的宫女,到处都点缀着身着花青色、茜色、碧色、桃红色宫裙,与花柳间杂,竟叫人看迷了眼。
宫女们在御园中扑蝶、采摘花瓣儿制成干花,或是祭祀花神,放花灯,编织花篮儿……好不嬉戏热闹。
嘉敏、保仪和薛九三人于河畔的一株柳树下,将已经剪好的五彩花纸悬在枝桠上,默默许下愿景。
黄保仪笑道:“不知国后许的是什么心愿?”
嘉敏双手合十,笑颜嫣然:“愿海清河晏、国泰民安,也愿国主远小人、亲贤人。”
薛九道:“国后娘娘心头之患已去了大半,天可怜的,想来娘娘的心愿也终能达成。”
黄保仪心知薛九所指,也翩然道:“可不是么?宫里关了个人,这几日臣妾也便觉得宫中气象大好,可见民间所说——一条臭鱼搅起满锅腥,所言不差,若是捞出这臭鱼,那就还是一池清水。”
嘉敏眺望着宫中绮丽的景象,看宫女们穿梭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一抹亮丽的樱桃色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冷冷凌凌道:“是不是清水还说不准呢!”
三人正说着,突然一声清怡悦耳的声音自她们三人的身后传来——“阿弥陀佛,国后娘娘万安,美人、保仪万安。”
原来是一身金丝袈裟的小长老到行到她们身后,躬身行礼。
嘉敏回身,亦双手合十回礼:“小长老有礼了。”
小长老道:“国后娘娘近些日子清心静修,果然较之从前更显姿仪端方,柔雅从容。”
“让小长老见笑了。听闻这一年一来,小长老每隔数日就为国主讲解经书,现在还是如此么?”
“正是,今日正要前去澄心堂为官家讲解《楞严经》,想来官家已经等候,贫僧先行告退。”
嘉敏微微欠身,目送小长老离去,看着他一身金光闪闪的袈裟甚是光华夺目,柳眉微蹙:“小长老年纪轻轻,仪表风流,又穿得这般潇洒华贵,若是带发,常人还只以为他是富家纨绔公子。”
保仪道:“也总有些风言风语的传闻,说随行在小长老身边的几个弟子各个都在宫外置办了的良田美宅,与宫女更是有些风流暧昧的故事。”
嘉敏立在柳树下,若有所思,看小长老转过了几棵树,走到复桥的下方,渐渐地,御园中那缕明丽的樱桃色闯入了嘉敏的眼帘,原来是裴嫔捏着一朵蔷薇站在复桥上,一双媚眼直勾勾地盯着小长老的身影,她手指一捏,三片花瓣飘在了小长老的肩头、脸上。小长老惊动,微微抬起了头,两人目光相勾连,恰似这春光,千种风情、万般旖旎。
嘉敏意会到什么,说道:“这裴嫔好久不见,本宫几乎就忘了她,看她满脸春色,倒过得十分滋润似的。”
保仪道:“裴嫔尖酸刻薄,嚣张跋扈,说也奇怪,自从这小长老入宫之后,裴嫔倒是安静了许多,从不吃素的人,竟也天天上牛头山吃斋念佛起来。”
嘉敏与保仪两两相望,颇为会意,嘉敏道:“今日花开妍妍,天朗气清,这两日就给宫人们轮番休假。”
……
这日夜深,正是三更三点夜色沉沉,水池中传出一阵阵青蛙蛙鸣,牛头山有夜枭咕咕鸣声,草丛里不时飞窜出夜猫的身影,那猫儿尖利的叫春声瘆得人格外发慌,因是今日国后下懿旨休假,守夜的宫人较之以往已少了一半,剩下值夜的宫人也是寥寥无几,靠着廊下的柱子打着哈欠。
牛头山中的小径上闪过一个翩然的身影,那纤丽的身姿绕过打鼾的宫人,又迅速隐没在山林小径中,折过了几条花径,斜斜入到牛头山中最精致富丽的禅房中。
禅房小院的偏门倏然打开,那细微的“嘎吱”声响像是滴入水中的雨滴,迅速地悄然无迹。
裴嫔尚且还来不及揭下黑巾,就被偏门后的小长老一把拥入了怀中,小长老紧紧拥住她,迫不及待地要撕开她的衣裳。
裴嫔轻轻娇嗔一声:“死鬼!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么?”
小长老一把将裴嫔扳向自己,以手擒着她尖尖的下巴,舔着她的脸,低低道:“好些日子不见你,可不要将我生生饿死了!我要死,也是被你给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