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得罪了!”禁卫拦住了国后的去路。
嘉敏大怒:“本宫是国后,你们敢违命不从?!”
禁卫拱手,不发一言,押了嘉敏离开。
国主良久无言,默默凝视着嘉敏娇弱的身姿渐渐消失在甬道中。
对不起,嘉敏,纵然你有保护百姓的仁爱之心,可是吴越兵残暴,朕怎会让你以身涉险?
对不起,只愿你能逃出去,好好地活着!活下去!
他失魂落魄,仿佛,支撑着他的最后一丝魂魄也已经抽离了他的身体。
他踉踉跄跄,扶住了柱子,心痛之至,竟然吐出了一口浓血!
……
茗淳殿。
窅娘昏昏欲睡。
自从除夕之夜她爬出去,几乎被冻死之后,窅娘又被人抬回了殿。
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人也变得疯疯癫癫。
这日,窅娘正是神志不清的时候,朦胧之际,听得殿外脚步纷沓的声音。
茗淳宫已一年多没有任何人来了!
窅娘听到脚步声,狂喜!
拍打着床大声问铃铛:“是不是官家来了?官家终于来了!铃铛!快给本宫梳妆!本宫要迎驾!”
此时,铃铛哪里能理会窅娘,她躲在厢房里,从门缝里见到一队兵士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吓得心肝儿都要碎了,早就从偏殿里溜了出去。
一队十余人的吴越兵闯入了殿中,眼冒绿光,其中一个人道:“头儿!这殿堂虽然空是空了些,但这气派宏大,该不会是李煜那风流皇帝的宠妾宫室吧?”
“听说李煜这小爷花前月下,风流韵事不少……”
“那可不是,他的宠妾一个个都如花美貌,赛过天仙……若是尝一尝皇帝女人的滋味……啧啧……”
“瞧瞧!那床榻上不正有个美人么?!”
“虽然瘦是瘦了点,可这宫里的女人终究比城里的小姐美人们香腻!”
“李煜果然艳福不浅啊!深宫中还藏了这些个美人!正好给军爷我解解乏!”
窅娘这才看清走过来的不是国主,而是一群饿狼般的军士。
她吓得清醒,紧紧捂住了薄被,想要后退,可双腿已废,只能可怜得退到床角落里。
那些军人捏住窅娘的下巴,舔了舔嘴道:“这女人是个断了腿的。不过,这张小脸蛋可真是精致呐!”
窅娘害怕得浑身战栗:“你……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别过来,……本宫是如今最得宠的窅妃!本宫会叫人抓了你们!”
那军爷调笑道:“哎哟喂,这女人还是个宠妃!本爷爷今天可是艳福不浅啊!”
说罢,早已将一张脸胡乱凑了上去,撕了窅娘的衣服,迫不及待地压在身下。
窅娘一声哀嚎……
一日之后,殿中再无半点声息,只有窅娘浑身赤裸、死不瞑目地躺在床榻上……
……
牛头山上,静德尼禅院。
一小尼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禅院,指着山下慌慌张张道:“贼人已经闯入了宫,只怕片刻之后就会……就会登上山来……”
贼人登了山,静得尼禅院所有的比丘尼如何能自保贞洁?
庆奴站立在牛头山,看宫中一片混乱,她默默滚动手中佛珠,神色宁静,自从被国后打入禅院之后,她的性子渐渐地变了,爱恨痴怨在青灯古卷中化为一声声幽叹,转眼泯灭无踪。
这些年,她置身于红尘之外,一颗心淡然宁泊,除却宫中少有的盛典,以及那次窅娘与小长老通奸之事,她再也未得以面见天颜。
心如枯井,偶尔地泛起涟漪,也很快变得死寂沉沉。
只是想到自己能以这样的方式守护着国主,此生足矣!
庆奴手中的佛珠戛然而断,佛珠滚得遍地都是,她想,近五十岁的年华无论是轰轰烈烈,还是无声无息,无论是爱,是痴,还是恨,所有的前程往事都到此了结了。
她面上波澜不惊,轻声问道:“柴禾与油都准备好了吧?”
身侧的小尼悲怆而麻木,低了低头:“是。”
“点燃。”
小尼终有些不忍,抬头问道:“师傅可是决定好了?”
庆奴幽淡道:“等到贼人上山,尔等想要干干净净的死,却也已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