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国闻言赶忙回过神来,身子一滑便跪于地面,战战兢兢地行礼,呼了万岁。
第一卷 013 鸟尽弓可藏
“爱卿平身,坐罢。朕今日,是想同爱卿简单谈谈。”
刘庆国心里一惊,谢了恩,小心翼翼落了座。
“劳烦爱卿在这殿中等了朕许久,朕心中过意不去,不过也想问问,这紫宸殿与往常,可是有所不同?”
刘庆国身形微微一震:“龙威日积,愈发有那祥瑞之兆了。”
弋栖月一笑,道:“朕即位不久,政绩恩德,皆是谈不上的,又岂能说什么‘祥瑞之兆’?爱卿且说些实在的便好。”
刘庆国忙四下望了望,踌躇了许久,终于启口道:“微臣愚钝,除此之外,紫宸殿当真是变化不大,微臣见识鄙陋,只发现那墙上的劲弓,似是没了踪影。”
弋栖月一笑,回首过去,看向那墙壁,果然,昔日的劲弓配丹羽,如今,只剩下那一根孤零零的赤色羽毛了。
“……爱卿看得细致,这弓,原本朕也是打算摆在这里的。”弋栖月笑言,勾了勾唇。
看见刘庆国抬头,有些震怖地瞧着她。
弋栖月又道:“朕昔日里颇欢喜弓弩骑射,而这劲弓甚为精良,它助朕射下丹羽,功不可没。只可惜,如今,这劲弓用起来,还要瞅准了时候,甚为麻烦。”
“这不,前些日子,便吩咐公公们将这弓调至库里,如此一来,倒也显得宽敞些。”
刘庆国似是明白了什么,微微抬首,面上的惊恐更甚。
“朕如今,觉得还是双剑更为称手,可这劲弓有功,虽然使用不便,朕也不忍轻易丢弃。”
她停了停,凤目在刘庆国面上一扫,见刘庆国战战兢兢,额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禁莞尔。
“自然,也是因为这劲弓一向服帖,这些天来,从未伤及无辜,这等物什收好了,以后也许还用得着;但是,这弓若是伤及无辜……”
刘庆国面色一白,周身都颤抖了起来,而弋栖月却似是未看见一般,继续启口说道:
“若是如此,朕定不会顾惜什么旧情,必将折其臂,断其弦,弃其身,斩其枝系,让其明白,嚣张跋扈,恃宠而骄,究竟会是何种后果。”
话音方落。
刘庆国‘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抖若筛糠。
“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刘庆国声音颤抖,伏在地上。
“哦?想必刘大人所作所为,自己心知肚明,至于责罚,依大人之见,应当如何?”弋栖月眯了眯眼。
刘庆国吓得浑身颤抖,努力定了神,说道:“罪臣只求陛下,放过罪臣的贱内和犬子……”
弋栖月闻言,却是缄口不言,半晌,启唇道: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史有先例。大人有错,不过,既是有悔过之意,念及旧情,朕不会伤你,入狱一月,贬官为五品郎中,扣一年俸禄,以示惩戒。
朕允你三日,将家中不法之事处理好。杀人者需偿命,害人者需赔情,自此往后,善待百姓,廉洁为公,可好?”
刘庆国听她这般说,身子一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全家的性命,终于保住了。
战战兢兢谢了恩,见弋栖月摆了摆手,便颤着身子退下了。
弋栖月看着他的背影,却眯起眼来……
第一卷 014 那年的师兄
看着南人刘庆国,弋栖月想起了沦陷数百年的南部三州。
——阜州,淮州,琉州。
混乱百年,那些昔日的帝王天子,当真不觉扎眼?!
且不论扎眼与否,十几年前,阜州淮州遭了蝗灾,朝廷却救济不到,一时间,两州哀鸿遍野,而琉州也未能幸免,大批灾民涌入,混乱无比……
可笑,先帝弋擎天沉浸于温柔乡里,蒙蔽于佞臣的美言,竟忘了这三州之人,也是他的子民,无动于衷!
弋栖月记得当时她还小,墨苍落奉师命带着自己下了苍流,到了阜州。
她看着那路边骨瘦如柴的饥民,心下刺痛,她知道,她是皇室之人,这是她的子民。
仰头看看一旁的墨苍落,却发现平日里对师父尊敬无比的大师兄,一对俊美的墨眸之中,满是戾气。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