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凉得像一块儿冰,夜宸卿索性将头伏在她颈窝处,手一翻便扣住她纤细的手腕。
男人的力气自然是比女人的大,弋栖月被他这突然的袭击搞得动弹不得,生生被他栓在怀里,他裸露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脊背,近到她能够感受到他滚烫胸膛的起伏,和急促有力的心跳;他就伏在她肩头,一呼一吸的温热气息掠过她的颈项,他披散的发落下,轻挠她的肩头……
可是他抱她作甚?
这个男人接近她不过是为了江山和权力,他的身上有别的女子的胭脂味,而那个女子,对他身上的气息也是一清二楚。
若是还想不清楚,她弋栖月就是痴儿了。
她冷冷而笑。
——夜宸卿,是不是朕说得话狠了,你终于恼羞成怒,四下平日里那假惺惺的面具来?
念及此,本是身形停滞的弋栖月陡然间一咬银牙,两腿狠狠一踹便绊住了他的腿。
夜宸卿微愣,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他的确是低估了女皇陛下——她又岂会是那等任人宰割的女子?
一个不留神,他被她用力的偏拐惹得一个栽歪,‘噗通’一声——二人齐齐跌落进一侧的水塘里。
池中水很浅,但是已入秋日,远远谈不上暖和。
夜宸卿手臂一环捞住还在挣扎推搡的弋栖月,颦了颦眉,却依旧不肯放开她,手臂一环,生生将她锁在池岸边。
弋栖月冷冷瞧着他,水顺着他的长发、皮肤和骨骼滑落,显得他那瓷玉般的皮肤愈发苍凉,可是他却全然不管不顾。
——面前的男人眼睛通红,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他的呼吸有些重,滚烫的热气沉重地落在她的颈窝间、她的面颊上。
“起开,朕说过,身上有别人的胭脂味,朕……嫌脏。”弋栖月咬着牙,一字一句。
染上别人的胭脂味?
昨日她以为是这样,可是今日瞧着,怕是不仅仅如此。
他身上的气味她不知晓,他们之间干干净净,而淮柔却……
夜宸卿一凛眉,偏过头去笑意有三分骇人:“嫌弃?陛下嫌弃……便嫌弃罢。”
话音方落,他抬手紧紧锁住她的腰身,头一偏,薄唇便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弋栖月一愣,继而抬手抵上他的胸膛,恨不能一拳将他搡开去。
可男人毕竟是男人。
弋栖月很奇怪自己竟然在心里不愿用内力强行搡开他,大概是因为这池子里太凉,而她丢人地、眷恋着他温热乃至滚烫的胸膛?
她狠狠闭了眼睛,想要侧过头去躲开,可是此时的夜宸卿恍若一头饿狼,全无昔日里的顺从和温柔。
弋栖月手抵着他的胸膛,心里却忽而想着——
淮柔的话究竟对不对?
他身上,真的有苏合香?
弋栖月沉了口气,难得的留心一嗅,却不知是心中想的,还是当真如此,她总觉得他周身的确是带着隐隐约约的苏合香……
也许淮柔真的说对了——这个东国的公主,比她弋栖月更了解面前的男人。
弋栖月心里一凉,当即探出银齿,一口咬破了夜宸卿的唇。
这一口格外得凶狠。
夜宸卿闷哼了一声,终于放开她去,唇角已然给她咬得流了血,双臂却依旧是锁住她不让她动弹,凤眸通红地盯着她。
弋栖月却把目光移开去,并不瞧他:
“朕要上去,凉。”
夜宸卿一愣,却听她沉口气继续说着:“方才来了葵……”
那个‘水’字她还未说出口,他却倏忽间明白过来,身形一转,手臂一环,略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抱出水塘去。
此时两个人都浑身是水,滴滴答答好不狼狈。
夜宸卿从一侧拽过来一件外袍给她披上时,他心里突然有些后悔,只觉得自己莽撞得很,伤了她,谁知正欲启口,弋栖月却忽而攥着方才那布条抬手将他推了开去。
夜宸卿被她突然的大力推得一个趔趄,随后稳住了身形,可也在这一瞬间明白过来——葵水不过是陛下的一个幌子,而他,又心甘情愿地钻入了她的圈套。
弋栖月拽着袍子冷冷瞧着他,手里依旧攥着那撕下的布条,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半晌,忽而一字一句地说着:
“朕从今往后……绝不再踏入潋玉宫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