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种惑人的气息,竟至于强大到让他失神许久。
他道不明,这究竟是威压,还是魅惑,他只能痴愣着,这种感觉,让他酥软到了骨子里。
而弋栖月的动作看似轻柔,力道可是不小,手腕一转,竟将这酒水硬生生地灌给了他:“呵,说得久了,庄主倒是不妨先尝尝这酒酿的滋味。”
越清逸原是没料到她会这般直截了当地硬灌给他,可心中自然清楚得很,这酒断断喝不得,匆忙回过神来,可倏忽间却已被她灌了半口,还有少许酒水,顺着他的下巴狼狈流下。
他猛地一甩头,似是一头发疯的野兽:“弋栖月,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纵使我越清逸今日落到了你手中,葬月山庄也不会属于你!你当真以为,就凭你,能收回这半边江山?!
可笑!弋氏一向软弱无能,你又奸佞无耻,必为亡国之君!”
一旁的湛玖闻言,剑眉一陡,按着剑猛地上前半步,那寒芒一闪,似是要破鞘而出。
却见弋栖月只是抬手,拦了他。
湛玖看着她微微抬起的玉臂,张了张口,却是终究没有多言,只是把剑收起,顺从地立了回去。
“越清逸,江山二分,乃是历代之耻,你说朕会成为亡国之君,朕便偏要让你知道,天下会在朕的手中归一,而你,只配做一个棋子……”她微微眯了眯眸子,眸中的亮光一闪而过。
棋子?弃子?
她说的并不清晰。
“你……便好好瞧着罢。”弋栖月眯起眼睛,勾唇而笑。
江山归一,君临天下,这是她看过那阜州灾荒后挥之不去的愿想。
语罢,她干脆利落地收了手来。
“玖,待时辰到了,让越庄主在那文书上画押便是。”
湛玖称是,目送她离开,冷眼看着这边——越清逸的神智愈发地恍惚起来。
“庄主越清逸,近日身体抱恙,神思恍然,为保葬月无碍,特禅位于贤弟越清御,清御者,君子也,明实务,断分忧,必可光大门楣,强葬月之力,使其屹立于世,乱世不倒……”
第一卷 019 焚香弄情
几日后。
紫宸殿里,今日焚的是泽兰和白芷调和的香,去了料峭春寒,兼有那暗暗飘荡的幽香,不论是温度,还是那香气,都将这殿里衬得暖融融的。
常言道,春困秋乏夏打盹,如今这春寒方去,困意却已然袭了来。
弋栖月执了笔,在那奏折上圈圈点点,好不忙活,可虽是忙乱,也难免觉得困倦不已。
“宸卿。”她抬首来,扭头看向一旁的俊雅公子。
只见此时,夜宸卿正执着一把折扇,轻轻地扇着那白烟轻逸的香炉,一瞬间,烟气环绕,倏忽间,弋栖月只觉这面前的公子当真似那出世的谪仙,一举一动,竟是少有俗世的气息,仿佛他只是一个渡劫的仙人,来这红尘走上一遭罢了。
微微痴愣了下,却道:“熄了这香罢,朕倒是愈发困乏了。”
这一说,事情倒是矛盾了。
弋栖月很多天没让他陪侍了,今日本就是叫他来弄香的,谁知才一小会儿,她就喊停了。
夜宸卿闻言,颔首称是,当即便熄了香,眉眼含笑:“白芷驱寒,此番又燃得好,屋里确是过于暖和了,陛下若是乏了,便早些歇息罢。”
弋栖月凝眸看了看他,轻轻一晃腕上的木镯,随后摇了摇头,道:“熄了这香,倒也清朗了不少,今日的奏折还未看完,不少事情不容耽搁敷衍,朕还想着多思量思量,怎能这时辰便歇息了呢。”
夜宸卿笑笑,道:“陛下辛劳;不过,陛下也当注意着身体,如今春寒方尽,平时不妨多用些白芷,入酒也是不错。”
弋栖月闻言,微微颔首:“宸卿当真是心细,你也站了许久了,怎也不坐到一旁歇息会儿?”
夜宸卿微微一愣,只觉今日的女皇陛下温柔得不似从前,虽是诧异,心下也不免涌起一泓暖流,竟是似那春水一般,须臾间便溢满了他的心间,让他自己也不免惊异自己竟会是这般反应,分明,自己来这皇宫,本是……
不再多想,笑道:“多谢陛下。”
弋栖月点点头,偏过头去,继续圈点,过了些时辰,窗外已然有些阴翳了,自是那夜幕降了下,还是初春,那虫声蛙声还是不多,只是寥寥地有一些,单调却不显得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