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她被带上了马去,这个人一手抱着她,一手拽着缰绳,策马向密林深处冲去……
弋栖月只觉得四下都在疼,不过她咬了咬牙撑住了昏花的头脑,不肯迷糊过去。
谁知,不多久,阴霾的天终于破了相,豆大的雨点便从天空中砸了下来。
如今只有一丁点的春意,四下草木只生出一点绿叶,根本遮挡不了雨,豆大的雨点便毫不留情地往下砸落。
起初,几滴冰凉的雨点砸落在弋栖月的脸上,冰凉冰凉的,仿佛下的是冰而不是雨,凉得弋栖月周身一颤,可是这冰冷的触感也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可是她身形一动,抱着她的人身形也是一滞,随后,弋栖月只觉得那人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随后竟是单手拽开外袍护住了她。
再然后,弋栖月就不再能感觉到雨了,铁甲和身后人的外袍将她护的严严实实的。
她靠在那结实温暖的胸膛上,却是觉得愈发迷糊了。
隐隐约约却嗅到了苏合香的气味。
不知为何,这等气息带来了不好的回忆,如今却竟能惹得她心里一酸。
“宸卿……”弋栖月压低了声音唤了一句。
开了口才知道嗓子是哑的。
夜宸卿没想到她迷迷糊糊地闭着眼还能认出他来,可是她只是这么叫了一声,他就觉得心里颤了颤。
“没事,陛下。”他压低了声音。
“我一直在。”
弋栖月闻言愣了愣,他如此跟她说,就像中秋大典后的一晚一样。
可是想了想之后发生的事情,弋栖月只觉得张不开口了。
似是非是地点了点头,她不再言语。
而夜宸卿此时只当她是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他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另一手拽着缰绳,加快了速度。
等到终于寻到了一处洞穴,夜宸卿将她抱下马来,钻进洞里放下她,又小心翼翼地生起火来。
弋栖月靠在墙壁上,抬起眼来瞧着他。
这一路被他包在外袍里,除了铁甲,她一点也没有淋到雨。
可是再瞧瞧他,浑身是水,湿淋淋的跟从河里捞上来的一样。
弋栖月心里突然有点愧疚。
——之前她那么狠心地、要把他当个玩物丢出去。
那时她恼恨,还当着他的面这么做,把圣旨丢给他,瞧也不瞧。
用葵水骗了他,狠狠推开他,然后发誓绝不再踏入潋玉宫半步。
过分得无以复加。
她动了动唇,却没说出什么来。
此时此刻,夜宸卿却已经利索地拴好了马,把包裹放下,然后又从里面拿出不少东西来,收拾了一小会儿。
随后,他就拿着一个小箱子走了过来,单膝着地跪在她面前。
“陛下可是伤到哪里了,让臣下瞧瞧。”
他说着就把箱子打了开来。
弋栖月咬了咬唇角,抬眼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不用了。”
夜宸卿颦了颦眉,他分明记得她是一脚踏空从陡坡上跌下来了。
“陛下的腿脚没伤着吧?”犹豫了一下,夜宸卿终究还是开口问了。
弋栖月一动不动,愣了一会儿,启口道:“不妨事。”
其实脚踝挺疼的,可是她心里觉得对不起他,死撑着面子就是开不了口。
至于脚踝怎么了,感觉像是脱臼,又好像有点别的什么事,她说不上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骨头没断。
忍一夜,自己想办法接上就好。
夜宸卿抬眼看了看她,心里也明白,若是他这么问,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
“摔下来不是什么小事,陛下不可这般草率。”
“容臣下瞧瞧。”
他说着便垂下眼去,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给她褪去长靴,孰知方才轻轻一碰,弋栖月便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后,弋栖月狠狠咬了唇,生生把疼痛忍了下去。
夜宸卿却动作一滞,抬起眼来看着她。
“臣下再轻点。”
他没提她方才嘴硬的事情,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随后,一手扶着她的小腿,一手将长靴小心翼翼地取下来。
右脚的脚踝肿了个老高。
弋栖月看了一眼,咬着牙,没再出什么声音。
倒也不仅仅是不想让他听见,更是担心外面有人听见声音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