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卿大抵也知道原因,见她这么一副样子,心里却是颤了一颤。
竟是分毫也不觉得她黑乎乎的一脸丑陋。
“不妨事,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垂眼瞧着她,随后又道:“陛下没烫伤罢,可有痛的地方?”
第一卷 120 没想过的事情
弋栖月摇一摇头,本想问问他有没有伤着,毕竟方才她手忙脚乱也只顾上捂住他的口鼻了。
可是抬眼对上他一对亮晶晶的眼睛,那漂亮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
弋栖月移开眼去不瞧他,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唔,他还能走着,便当是没有事罢。
弋栖月打着火把,夜宸卿便抱着她一路沿着密道走。
一路上可以瞧出来,这密道很是古旧的,便是连气味都不甚喜人。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密道建造的很是妥帖,便是能瞧出来年代久远,两侧的墙壁,上面的顶部,也几乎没有裂痕。
其实这一路也是有些提心吊胆的,毕竟谁都不知道,在这黝黑的密道里会碰上什么。
弋栖月一路算计着方位,实际上如今夜宸卿一醒来,她心里绷紧的弦便略微松了几分,思路也就更为清晰了,可以大致算算方才一路的经过。
好在这一路安稳,莫说是人,便是动物都不曾见到。
弋栖月再度在心下称赞这密道的建造之人——当真是建了一个极好的、极为安全的地下之路。
就这么一直走到了一个岔路口。
夜宸卿停下步子来,瞧了瞧面前的两条路。
都是黝黑的,瞧不出什么差距来。
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的,自然是没有方向感的。
弋栖月心里却盘算着:
她大致知道个方位,总觉得右边哪一条路是都城的方向,而如今都城里估计都是秦断烟的人,一时还去不得。
“往左拐罢。”
夜宸卿也并不多问,她如此说,他便如此做。
二人沿着这密道又走了一会子,前方便出现了一道门。
夜宸卿便将弋栖月放下来,二人在门前摸索了许久,终于寻到了一处活动的墙砖,摁了下去,这门方才打开来。
弋栖月提心吊胆地瞧着,却发现门前是一片繁杂的枝叶,似乎是多年来一直都没有人修剪的——大概这密道的这个出口,也是闲置许久了。
二人费了些力气从这密道里出来,外面便是一处树林,面前不远正是一处溪流,如今天气转暖,溪流也开化,溪水潺潺流淌。
如今天刚蒙蒙亮,水面上映着点点天光,煞是好看。
弋栖月见状,只觉得总算捡回一条性命来,卸了力气便坐在溪水边上,想着先验验毒,如果无毒便喝口水。
从火里逃出来,又是烧又是熏,嗓子都要冒烟了。
可谁知,方才翻出一个银首饰来,低头要往水里验查,弋栖月一低头,便瞧见了自己在水中的影子。
——或者,如果说得准确些,弋栖月原本没能认出来这是她自己,可如今溪水边只她一人,她不得已承认,这应当就是自己了。
水里映出的人黑乎乎的一团,只能瞧见两个四下转动的、瞪大的眼睛,不仅仅脸是黑的,连头发都是乱蓬蓬一片。
身后夜宸卿见她一副愣怔的模样,却是禁不住扬唇而笑。
几步走上前来,单膝着地的,取了个帕子来,先是拿过那银饰来验了溪水毒,然后在水中将帕子沾湿了,笑着给她擦着脸。
“你怎么不早说呢。”弋栖月只觉得格外尴尬。
她堂堂帝王,竟是混成了这么一番样子。
“陛下当时说没伤着,如此便好。”夜宸卿一面细细给她擦着,一面低声说着。
弋栖月这才想起来,他的确是问了一句的。
她的确是没伤着,然后这厮就一路把乱七八糟的她抱了出来。
自己这幅样子惨不忍睹,他这一路竟然还能时不时低头瞧瞧她,就这一点,弋栖月忽而很是佩服夜宸卿。
弋栖月自觉狼狈,一瞧这厮脸上竟然还带着几分笑,她咬了咬唇边,不瞧他那盈盈的笑意,哼了一句:
“朕若是腿脚好了,哪会这般狼狈。”
说罢伸手就往水里去。
孰知夜宸卿却拽住她那黑乎乎的手。
“陛下,水凉,还是臣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