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还是想着先给他包扎好。
夜宸卿只觉得她有些冰凉的手在他脊背上游走,时不时地,她那右腕上的木镯子便会碰到他,那镯子比她的手要凉上许多。
方才她那反应让他心里瞬间明白过来。
——的确,大概从一开始,她接近他便是因为那个男人。
他第一次见到她,她傻乎乎地为了那个人只身涉险,满身是伤躲在屋里,把他认成那个人,却依旧冲了出来。
如若是那个人,大概同其他女子说一句话,她心里都不会开心。
而到了他这里,她宽容得很。
曾经是想把他送给东国,圣旨都拟好了,如今又毫不介意地在众多医者中安排了唯一个女医者来给他治伤。
孰轻孰重,一瞧便知。
身后弋栖月已经给他将旧的白布带拆卸下来,冰凉的指尖抚弄着他背后的伤,如今已然结成了一处伤疤,不再向外冒血。
“朕还说你力气回来了些,如今这伤终于也不出血了。”
夜宸卿在前面没有声音,任凭她轻轻摸着。
弋栖月这边抚弄着,忽而身形向前倾了些许,面颊覆上他温热的脊背,察觉到他的身形僵了一僵,她又直起身来。
凉到他了?还是他也不愿意给她碰呢?
弋栖月随后又不多想了,只是从一侧将药和绷带取来,给他处理伤口。
“虽说看着好了,但是这些天也好好养着,别乱跑。”
夜宸卿在前面沉沉应了一声,心下却觉得自己愈发没有原则了——本是心下别扭,可是她一触碰,他的心就又软了。
弋栖月不紧不慢地给他缠着绷带,外面的侍从又小心翼翼道:
“陛下,苍流的使者请陛下过去。”
言下之意是,人家等不及了,在催。
哟?
墨苍落派来的使者倒是颇不见外啊。
弋栖月颦了颦眉,手下的动作从容依旧,只是淡淡道:
“备茶,转告他,既是没有提前通知,便无所谓重要与否。”
说着,依旧是不紧不慢地给夜宸卿处理着。
处理好了他背上的,弋栖月又道:“手臂上的,朕也处理了。”
说着把他的手臂又拽了过来。
夜宸卿任凭她拖着苍流的使者,给他把各处伤口处理了一遍。
算下来大概让那使者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弋栖月终于起身出了营帐,不紧不慢地往那边走。
自从第一句‘要事相商’,她大概便知道来者何人,等到侍从又来催了一遍,弋栖月心里便更为笃定了。
入了主帐,只见烈倾坐在一侧撑着场面,另一边端坐于椅上轻轻浅浅饮茶的,正是苍流的掌门墨苍落。
弋栖月瞧了他一眼,随后从从容容走到前方主位坐下,呷了口茶,淡淡道:“墨掌门,许久不见。”
墨苍落眸光阴晴不定地瞧了瞧她,随后道:“许久不见,如今陛下好生忙碌,在下来的不是时候。”
弋栖月在一旁淡笑:“此言甚对,的确不是时候,若是旁的事,朕自当抽身来见,可阁下也当知晓,有的事情……可是不能一时抽出身来的。”
烈倾在一旁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夹枪带棒,陛下这一句话又是暧昧无比,不知不觉间便想歪了,她竟是觉得脸上热了一热。
一旁墨苍落闻言一愣,拢在袖里的手不知不觉间攥紧,表面上却稳着身形,沉声道:“大白日的,陛下好兴致。”
他原本打算派人前来,可是后来听说都城的变故,弋栖月失踪,他便想着来瞧瞧她,本还打算在不经意间问问她现在如何,不想却被三言两语噎了回来。
罢了,看着她格外精神。
弋栖月依旧是淡淡而笑:“谢掌门夸奖,掌门来得这般急,只是为了来夸一夸朕的兴致,朕很是感动。”
一旁烈倾觉得尴尬至极,只得一个劲的喝茶。
墨苍落这边生生咽下一口气,却道:“此番前来的确是有事寻陛下。”
“阁下请讲。”
“还望陛下放过眉山前掌门时过前辈,老前辈武功尽失,已经做不得什么了,陛下不若放他一命。”墨苍落沉声说着。
弋栖月此时正执着茶盏之余唇边,闻言手颤了一颤。
呵。
眉山前掌门,不就是时芜嫣的父亲,墨苍落的岳父大人吗?